所谓会议室，就是用书架和乒乓球和台桌隔离开来。
我们坐在那儿，时不时还有打扫和捡球的大爷和我们面对面。
我捂脸。
“这里还真是没怎么变啊…”
老鬼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沈晏辰的长腿拘在这矮凳长桌下，几无容身之地。
他脱了西装外套。
我顺手就给他接了过来，然后起身，找不到衣架，只能灵机一动—
把台球杆竖在一边，然后小心翼翼把沈晏辰的西装褶皱薅平，再给他挂起来。
我自信得意地对沈晏辰一笑。
沈晏辰无奈地对我挑了下眉，然后对我竖了下大拇指。
老鬼看我们互动，表情变得极其古怪。
我还丝毫未觉，只当这是习以为常，坐到沈晏辰身边，问道：“老鬼，说吧，什么案子？”
老鬼见多识广，马上伸出手揉了揉脸，等手摊开来，一张脸马上像熨斗熨平了一般，他看着我，用一种极为无奈的叹息声道：“不就是我之前做的项目么—”
“就是伦海工坊那个项目？”
老鬼点头。
我跟沈晏辰解释：“之前是区里推荐一个旧城改造项目，是把伦海路上一个旧工厂改造、拆平建住宅的综合改造项目，最后竞标成功的主体是这家福海企业，也是颇具改造经验的企业——”
沈晏辰双手撑在椅上，以一种慵懒的姿势半躺着，听我解释，点了点头，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只能望向老鬼，“对哦，这项目不是一直按部就班在放款么，怎么了？”
老鬼一脸愁容，“这个项目刚刚拆平，本来在建设阶段，但是这家企业的控股母公司在海外发行的债务违约了，而且还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拿这个项目对了很多债务做担保，现在这些债权方对我们项目股权进行了冻结——”
“这个股权不是质押给我们了么？”
“应该是轮后冻结。”沈晏辰的手在桌面上叩了叩，然后微微坐直了身体，“如果你想让我们做的是介入这个项目，那我只能说爱莫能助。”
“为什么？”我没想到沈晏辰竟会一口回绝，不由大吃一惊。
沈晏辰拿出自己手机，迅速搜出一个新闻，然后推到我和老鬼面前。
“如果你说得没错，就是这个项目话，我之前有关注过，而且这个公司老板的儿子王毅飞和我吃过几次饭，我们还算熟悉。这些对外担保就是他运作的。”
我凑过去看了看新闻，再看着一脸黑线的老鬼，不由叹了口气，“看来就是这个？”
老鬼如同吞了十二个咸鸭蛋没有捞到水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所以他一开始就想好坑这个项目？”
“那倒也是没有，”沈晏辰说道，“正是因为他知道这个项目如果开发成功还有不少可销售的价值，所以才不得不对外都拥着项目做担保。”
老鬼愁眉苦脸。
【这银行岗位，看似前台拿项目抽成，实际上前台承担压力，而后台瓜分收益，而一旦发生风险，又永远是前台几乎承担所有的事情。】
我知道老鬼看似潇洒，但实际家庭负担并不轻，这个项目本来是肥肉，谁也没想到会遭到这样的横祸，我有心帮他一把，就拿手肘撞了撞沈晏辰，“沈总，你不也说这项目还有不少价值么？拿为什么我们不尝试做一下？”
沈晏辰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正因为是这个项目，我太知道底牌，它有太多我们已知的、未知的债权方，所面临的困难超过我们你我想象。”
他说一句，老鬼脸色就差一分。
我实在看不下去，说道：“老板，就算我们不接，那你见多识广，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建议老鬼去解决？”
沈晏辰双手抱胸，一脸威严地看着我和老鬼。
我心里紧张，双手合十。
沈晏辰手指叩桌，这是他常用的思考的方式。
我充满期待地望着他。
老鬼也是一脸渴求。
“没有。”
？？？
【没有是什么鬼？】
老鬼脸色愈发难看。
而我不得不拍案而起，“老板，你不能见死不救！你那么聪明，有那么多人脉，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沈老板却面如寒霜：“李若白，我也不是万能的。”
！！！
【报复，这肯定是赤果果的报复！】
我鼓着腮，红着眼，正要生气。
突然有个声音响了起来：“老鬼！老鬼，有笔业务你让你徒弟让我处理一下！”
我听到这个声音，一下身体都僵直了。
沈晏辰本已经站起身，准备指示我去拿外套，看到我的反应，不由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杜晓哲从屋外走了进来，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骤然收缩。
“李若白，你怎么会在这儿？”
【明明想了很多遍，再见杜晓哲，我应该披着林品如的战袍，化着复仇的红唇烈焰妆，拿着皮鞭抽他和黄俪两个贱人，可偏偏我现在一身朴素的工作服，卑微地站在我们沈大老板身边……】
【这个再见面可就一点也不帅气了。】
老鬼连忙打圆场，“若白不是在AMC么，我这找她来谈谈我手里那个项目，看有没有可能。”
杜晓哲“哦”了一声。
而我现在尴尬得要命，只想拉着沈晏辰赶紧离开，就低着头跟在找钱似的，对老鬼说道：“不好意思，我们老板说没法接这个项目，那我们先走了。”
老鬼可能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比我们先走更能解决这个修罗场，赶紧说道：“是，是，你们先走。”
好死不死，杜晓哲竟然在我身后说道：“李若白，不是我催你，我和黄俪要结婚了，你什么时候能把和我手续办了？”
这一声如同平地惊雷起，把我的颜面当真撕得粉碎，我是万分不愿意当着沈晏辰谈论我的过去，而偏偏杜晓哲这混球，就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咬着牙说道：“又不是我不想办，是条件没谈妥。现在是我工作时间，这些私下再说。”
“私下联系你从来不回我啊——”
这家伙，竟然无赖上身了！
我拽着沈晏辰想赶紧走，而沈晏辰的脸上却笼上了一层寒霜，他上下打量杜晓哲，一字一顿地问：“你就是杜晓哲？”
杜晓哲微微抬头望向沈晏辰，一脸莫名，“是啊，怎么了？”
“就是你，害我差点出轨人妻？”
！！！
【沈老板，虽然我早就想好你会宣战，但我以为你最多是问下杜晓哲身份，责问他为什么逼我离婚，怎么上来就是说出轨人妻！！！】
【这都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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