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我觉得卡尔既然要说话,就应该正面看着对方说,这样会比较好。
但其实我现在也无法正面看着对方。
对方是从伊斯公国首都巴拉坦来到那吴勒臣这里,等着要来欢迎我们的迎宾团。
卡尔无法让这个迎宾团的人觉得他是一个很有礼貌的人。
他仍然还是一副侧着头看旁边的姿势,说道:“各位不辞辛劳……不辞辛劳前来此……愚昧的在下……嗯……深觉高兴而且感激……不尽……在阳光的普照之下……祈愿两国的未来……建立于更加诚实与善意的……”然而,来到那吴勒臣等待迎接我们的迎宾团团长并没有责怪卡尔的无礼。
卡尔虽然没有专心跟他说话,但他依然还是对卡尔露出了微笑。
他面向卡尔的脸,说道:“很漂亮吧?”卡尔吓了一大跳,正面看着他,说:“什么?啊,真是对不起。
我失礼了。”
迎宾团的团长微笑着说:“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先看日落再说吧。
住在此的人,也很少能在如此晴朗的天气里,观看到这么美的日落。”
这位团长说完之后,就先行走向悬崖的方向。
卡尔随即尴尬笑着走向悬崖边。
我们一行人跟着站在卡尔旁边一字排开,而迎宾团员们也笑着从团长旁边一字排了开来。
天空真的是一片火红。
天空犹如烧了起来,波纹极像是黄金丝线织成的绒毛毯。
所有人的脸孔全都变成暗红色,每个人脸上轮廓都变得更深了。
我们在那吴勒臣白色悬崖(现在就算是称做火红悬崖也不夸张)的顶端排成一列,看着即将要下沉的太阳。
在东方的国家伊斯公国,能观看到落向平线的日落景象是很稀有少见的事、不过,我们却在那吴勒臣的大湖锡奇安湖的东边山麓上观看到了。
迎宾团的团长用柔和的声音说:“我们看到的是由海上升起、向湖面落下的太阳。
也就是说,它是由水面升起、向水面落下的太阳。
我并没有意思贬低其他方,但是,我确实对于我们拥有大陆最美的日出和日落,感到自豪不已。”
“贵国有如此美丽的日落,确实值得为此自豪不已。
望着这从黄金之海升起,朝黄金之湖落下的太阳。
这种生活想必一定很棒吧。”
真的好美!我往后看了一下。
后方是一片海洋。
而前方则可以看到锡奇安湖的宽广的水平面。
我们站着的白色悬崖是位在海洋与湖之间,仿佛是一面围墙般矗立着。
在湖的这一边,悬崖四面都是白色的扁柏丛生,而海的那一边,四面则都是白松树。
真是漂亮极了!我大概知道为什么要叫做白色悬崖了。
我吞吞吐吐说:“真是奇观……要是没有出来旅行的话……”杉森也是一副感动的表情,他点点头,看着朝向西方平面落下的太阳。
在这个只见得到红色的世界里,妮莉亚的头发随风飞扬,像是一团火一样。
妮莉亚的眼睛美丽眨着,她的嘴唇很自然张开,两手紧握在一起。
她对我说:“修奇?实在实在是很漂亮吧?”“是啊。
嗯,这景象真的好漂亮。”
迎宾团团长咯咯笑着说:“我很高兴能让西方来的客人看到我们故乡的壮观景色。
好,现在我们进去吧。
太阳完全落下之后会变得非常冷。”
我们是西方来的客人?我的心脏突然间猛跳了一下。
为什么呢?西方,如火般的太阳。
像是连水都快被燃烧掉的火红。
……真是的。
我们表情焦急想要再看一眼那个几乎已全部落入平面的太阳。
不过,可能因为是在悬崖上,海风和湖面的风同时吹来,真是有够冷。
不对,是快冻死了。
我们进入伊斯公国后看到的第二座都市是那吴勒臣,同样也是个一直刮大风的都市。
有趣的是,都市里几座突出的尖塔上面都挂着风向计,没有一座例外。
我还看到有些房子,在长长的柱子上立着风向计。
坦白说,柱子上面立个风向计在我眼里看来真是奇怪不已。
“卡尔,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柱子上要挂着一个袋子呢?”杉森很快插嘴说道:“哎呀。
那个会不会是要用来抓鸟的?”“那么这里的鸟可能都活得很无趣喽!才会把自己的身体塞到那样的袋子里啊!”卡尔微笑着说:“啊,那个是风向计啊!风从那里进去的话,袋子就会鼓起来。
它同时也是风速计。
风愈强就会鼓得愈挺。”
“然后有时候盲眼鸟也会飞进去?”“哈哈哈。”
说的也是,这里的人一定得时常注意风的动向吧。
这一回,因为现在是傍晚时分,都市里的人没有聚集夹道欢迎,这样反而比较好。
但还是有一些准备晚餐的妇女们,以及被那些妇女拉着耳朵进城的男孩子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们。
天空在刹那间变成紫色之后,马上又转换成暗蓝色。
我们跟着迎宾团到了那吴勒臣的领主城堡里。
杉森和我稍微靠在一起,开始批评城堡。
“哼嗯,你看,贺坦特警备队长。
你觉得那吴勒臣城堡怎么样?”“原来你也感觉到了。
就陆路来看,是座不堪一击的城堡。
但是我不太清楚海军战术,说不定就水路而言就不会很弱了。”
“可是它三面临海,只有一条陆路而已,不是吗?所以就陆路来看,应该不会很弱吧?”那吴勒臣城堡像是挂在海岸悬崖似,城的三边城壁都一直连结到海里,剩下的一面是和陆衔接在一起。
通向城门的那一整条路两旁种满了海松树,很是雅致。
这条路并不是很窄,如果要由陆路攻击城堡的话,就一定会由这条路正面攻击。
其余三面都必须从海上进攻。
但杉森只是嗤之以鼻说:“只有正面一条路,而这条路又这么容易被攻下。
左边的那座山也有问题……如果从山丘上面射箭下来就伤脑筋了。
站在守备的立场,它根本没有所谓高的优势。
贺滋里他曾归纳出理想的城堡需具备三要件:垂直面要高水平面要窄、自给自足。
可是这座城堡首先就已经不符合垂直面要高的这个要件了。”
“什么是水平面要窄啊?你的意思是城堡必须盖得窄小一点吗?”“不是。
是通往城堡的路必须要窄。
可是这一条简直就是大路啊。
从弓箭射程外到城门,不到一分钟就可以跑完。
要是我的话,士兵……”杉森没有说完就打住了。
我跟随他的目光看去,也吓了一大跳。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迎宾团的团长已经在我们旁边,一直以感兴趣的目光静静听着我们在七嘴八舌。
他说:“嗯,士兵不用很多就可以攻下这座城堡了,是吗?”杉森慌张回答:“啊,不是,真是对不起。
我是在开玩笑的。
请原谅我的失礼。”
“不,没有关系。
您不会丢下大陆战士的自尊心吧?请您以一位战士的立场继续说。
我不会做任何追究的。”
杉森差点就讲了。
我要是稍微再慢一点就大事不妙了。
呼!我精神恍惚说:“我们并非前来从事间谍或暗探军情之事。
我们乃是为了和平使节的任务而来到这光荣的国家。
希望我们这些无知者的戏言不会破坏更加充满善意的两国关系。
我们在此郑重道歉。
请阁下您原谅我们的失言,请不要再追究而让我们愚蠢的嘴巴造出更大的罪过。”
我的额头都快流汗了。
杉森要说话的前一刻,我竟能一下子讲出这么长一段话。
哎唷,呼!迎宾团的团长用奇异的眼神看了看我,然后郑重接受道歉之后,就走了。
卡尔一听到我这么快速反应,点了点头,随即笑着说:“好了!杉森。
你欠我这一次。
给我准备好好还债吧。”
杉森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一苍白。
他结结巴巴说:“呼。
真的不管你要我做,做什么,我都无话可说。
真是的。
我都忘了这里是在别人的国家。
喂,混蛋,你干嘛提城堡的事啊!”“好啦,是我提的,可是一直批评个不停的人是谁呀?”。
“唉!可恶。”
杉森嘟嚷着走进了那吴勒臣城堡。
我们首先把武器和马交给城堡佣人,然后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整理好服装仪容之后,被引导到大厅里。
大厅里有穿着正式的骑士,和家臣们排成两列,还有一位看起来像是城主的人,坐在一张高高的椅子上。
嗯,我见识过庄严大厅之后,现在对于这大厅虽然不觉得很是壮观,但也算是不错的了。
我大概都是在观察墙上挂着的蜡烛。
这里靠近海洋,应该会使用鱼类的油脂吧?鱼类油脂就蜡烛材料而言,算是较低级的。
当然啦,最高级的油脂是那个叫什么来着?鲸脂!除此之外,其他鱼类的油脂都不怎么好。
不过,在这里墙上挂的蜡烛火光竟然都十分漂亮。
哼嗯,一定是进口的东西,应该是吧。
我们一行人,也就是卡尔、我、杉森、妮莉亚、伊露莉和苏凯伦一走进去,城主大人便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我们该不该下跪呢?不对,等等。
这里是在外国,所以我们没有必须表达忠诚的义务吧。
果然,我们没有一个人跪下来。
那位城主行了一个注目礼,说道:“欢迎拜索斯的使节团来到此。
我卡米安·那吴勒臣谨以友谊与信赖欢迎各位。
以遍及正义之处的蔷薇祝福各位。”
卡尔先是露出讶异的表情,但随即优雅回答:“城主大人的温馨欢迎不仅使我卡尔·贺坦特已经忘却旅途的疲惫,更令我对贵国与拜索斯的光辉未来感到无限希望。
以犹如热情花瓣般的温暖之心祝福您。”
卡米安领主听了之后,脸上浮现出高兴的表情。
那种表情就好像是从意想不到的人身上发现到友谊的样子。
他走来和卡尔握手,并且说:“蔷薇红得令人喜爱,犹如正义受万人尊崇。
拜索斯的山川确实宛如一座智慧的宝库啊!”“伊斯的海洋,堪称是深远智慧日复一日波涛来往之处。
城主大人的福德浩翰无垠。”
卡米安城主欣喜看着卡尔,兴致勃勃说:“好,能够认识拜索斯各位贤士真是太高兴了。
我想认识一下各位光荣的名字。”
于是,我们就一个接着一个自我介绍。
每当有人介绍完自己,卡米安城主就会适当给予回话答礼。
可是对于使节团的成员里有少年、精灵、还有一个活泼的短发小姐,他的神情像是看不出我们是什么角色。
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亲切笑着说:“各位远道而来,在此消除一下旅途的劳顿吧。
想必在拜索斯一定听说伊斯的食物很怪吧?今天我就来打破那些不实的传闻。
请跟我来。”
幸好,宴会里有许多拜索斯的食物。
我本来已准备好要面对在赛多拉斯吃过的那种完全伊斯风味的食物,但这里的食物让我得以高高兴兴走向餐桌。
在用餐的空闲时候,卡米安城主对卡尔说:“我想明天送各位到首都巴拉坦。
要是还很疲惫的话……”“不。
我们顺着美丽的海边一路走来,一点也不会累。
我们明天就可以出发了。”
“是。
其实我们君主陛下也很急着想见各位呢。”
“是吗?”“是的。
贵国与杰彭国的战争已经打太久了,我们身为诚实的邻国,焦急企盼两国早日结束战争。
而今拜索斯既然有使节团亲临,我们君主期待此次会谈能够促成大陆和平。”
卡尔的眼神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同时苏凯伦的眼睛有点在兴奋闪烁着。
嗯,这就是外交吗?对我来说,我不知道到底什么是重要的话,什么是有隐含其他意义的话,但是由他们两人的态度可以看出,现在卡米安城主说的这番话是有重要涵义的。
卡尔温和说:“和平乃是非常珍贵的。
可是杰彭国竟不知其珍贵,实在是令人遗憾。”
这一次,卡米安城主的眼角稍微上扬了一下。
这个呀,真伤脑筋。
我来到这个国家好像很难好好享受食物哦?我和妮莉亚都用紧张的表情集中精神听着两人的对话。
伊露莉还是面无表情,至于杉森则是忙着吃。
卡米安城主说:“是。
所以您不认为现在正是诚实的调停者出来协调两国意见的时机吗?”“是。
如果不能为了和平而牺牲正义的话,我认为那样的调停者是不会受两国欢迎的。
虽然为了维护正义,有时不得不牺牲和平,可是绝不能为了和平而牺牲了正义。
否则和平就只是建立于假象与虚伪之上,等于是海市蜃楼。”
“所谓正义……您说得没有错。
但是正义不可沦为自我满足的工具吧?”“没错。
所以在我们国家,尽管战士们的母亲和情人悲伤,他们的知己哀痛着,我们国家也不能放弃正义。”
卡米安城主露出有些别扭的表情。
他们两位后来还继续聊着,看起来像是很和气在谈话。
但其实这顿晚餐并不是吃得很温馨。
真是的。
我觉得消化不良耶!苏凯伦微笑着说:“我终于了解为何国王陛下一定要派您这位从荒野村落来的贺坦特大人了。
坦白说,我以前护卫过的使节,都是性格温和的使节,但我认为他们都很难算是有能力的使节。”
说得也是。
他会这样说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卡尔平常都只是一副呵呵笑脸,只要一有时间就像现在这样拿着书不放,这样一个中年人,谁会认为他是一个有能力的外交官啊?卡尔仍然还是一副呵呵笑脸,他合起书本,答道:“我听了觉得很庆幸。
但是一个官吏有没有能力,这是很难在当代就评断出来的。”
“不,您太谦虚了。
今天晚餐,卡米安城主隐约提起调停问题的时候,您回答得非常好。
而且您还在蔷薇与正义之神欧雷姆的追随者面前,以正义为回答的主轴,真是太妙了。”
我们现在正坐在那吴勒臣城堡内的一间卧房里聊天。
伊露莉两脚平直伸着,坐在板上的毯,她的表情一副很困惑不解的样子。
她也和我一样,听不懂苏凯伦和卡尔说的是什么意思。
其实,趴在暖炉前摇着双脚的妮莉亚也是一副糊里糊涂的表情。
我把她的脚摇得更快,而且像是要把她的脚塞进暖炉似捉弄之后,说:“卡尔。”
“嗯?什么事,尼德法老弟?”“刚才晚餐时,那些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谈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卡尔笑着拿起放在桌上的茶杯。
他突然说出毫不相干的话:“这茶真香。
是伊斯产的茶吗?”“卡——尔!”“好啦,我知道。
哼嗯。
其实我们并没有说到什么重要的事。
不过在外交关系上,那种不是很重要的事有时候却可以演变成重大的问题,很可笑吧。”
“哎呀!我喜欢听可笑的事。
请您说吧!”“咯咯。
嗯,我要怎么说明好呢?”卡尔用手敲了敲放在桌上的书本,说道:“我这样比喻吧。
在某个村子里有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吵了起来。
两个年轻人都势均力敌,难以分出胜负。
一开始不知是为了什么而吵了起来,但是吵久了,却变成是为了自尊心,怎么也要战胜另一方。”
妮莉亚开始好奇了起来,聚精会神听着。
她用趴着的姿势,慢慢爬近我们坐着的桌子附近,那位严谨的苏凯伦护卫队长看了则是皱起眉头。
不过,卡尔继续说道:“好了。
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再继续吵下去,两个人恐怕还得再痛苦好几个月,说不定还可能会有一方丧命。
但是两个人都有自尊心,不可能会有人先认输。
那到底该怎么办呢?”“当然要有个够份量的人出来阻止他们喽!”“没错。
有人出来阻止的话,两个青年就应该会在无法打赢的情况下接受和解。”
“好。
我听懂了。
那么说来,你的意思是,伊斯公国想在拜索斯与杰彭的中间做那个有份量阻止的人,是吗?”“好像是吧。”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要接受那种和解调停呢?”苏凯伦听了,用啼笑皆非的表情看我,可是我不在乎。
他用低沉但有力的声音说:“你这个不懂事的小子……和邪恶的杰彭有什么好和解的?我们惟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打赢他们。”
“你的意思是,即使会弄得两方千疮百孔、两败俱伤,也在所不惜吗?”苏凯伦听了我的话,真的生起气来了。
他像是针对我说话似说着:“我们会打赢的。
虽然你年纪小,但是身为一个拜索斯国民怎么可以说那种话呢?”我又想再说话的时候,卡尔很快说:“尼德法老弟,你听我说,这其中有好几种理由。
而且,泰利吉大人请你不要责怪这个小孩子。”
我事实上是气得脸颊涨鼓鼓的,苏凯伦则是看起来像是很火大的样子。
卡尔对我说:“如果双方和解了,当然是可以暂时解决燃眉之急。
而且在前线作战的士兵们也可以回到企盼他们的家人身边。
但代价就是,我们国家等于是欠了伊斯公国一笔债。
伊斯公国就是贪图这个,所以想要担任调停者。
伊斯公国原本便是不会做那种充满爱心与慈悲之事的国家。”
“可是,只要把它想成是一种心理上的负债,就可以了吧?”“是没错。
但是在外交这种你来我往的办家家酒游戏上,那种心理负债却是很沉重的。
简单举一个现实的例子,他们可能会趁着拜索斯和杰彭的战后混乱而侵吞两国的商权,这或许是他们的目的之一。”
“侵吞商权?”“没错。
战后会需要许多物资,说不定会形成一个新的经济圈。
伊斯公国会在混乱之中侵吞掉两国的经济圈。
因为两国不能亏待调停国的商人,只好善待伊斯的商人,如此一来,伊斯的商人就可以从中获得很大的利益。”
我点了点头,但同时又摇了摇头。
结果弄得我的脖子疼痛。
我说道:“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可是我听起来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
只要努力不被侵吞到商权,不就好了。
重要的是,在前线的人可以平安无事回家,光是这点就很值得了吧?”苏凯伦好像又想说什么,但是卡尔先开口说:“你说得是没错。
但是我们如果放弃可以打赢的战争,这样也是很奇怪的事,不是吗?你想想费雷尔的那些建言。”
“嗯。
说得也是哦。”
苏凯伦露出惊讶的表情,看了看我们。
他吞吞吐吐说:“您,您的意思是确定可以打赢?”啊!他应该是不知道我们说的那些建言吧。
他只是我们的护卫队长,因为费雷尔的没航路战略是最高机密。
卡尔静静点头说:“是的。
我们拥有能够确保战争胜利的战略。
而且我就是因为这个战略而出使伊斯公国的。
因为这个战略需要伊斯公国的帮忙。
当然,这是机密事项,无可奉告,请您谅解。”
苏凯伦面带喜悦的表情,点头说道:“是,我知道。
我现在才知道我护卫着如此重要的使节团。
我一定不惜牺牲生命护卫贺坦特大人。”
“啊,够了。
没关系。
我们明天就会抵达巴拉坦了,不用太担心。”
“是。
可是我还是不会松懈警戒的。”
“可以不用太过警戒。
只要照目前做的方式就可以了。
对了,泰利吉大人你是说你没有听说我此行是负有什么任务吗?”“是。”
苏凯伦简短回答之后,好像还想再说些什么。
“军人是不必问为什么的。
我们要做的是一接到任务就执行。”
“是。
应该要这样才对。
因此只要照目前所做的来做就可以了。”
卡尔微笑着说完之后,苏凯伦点了点头。
这时候,我觉得脚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碰我。
我低头一看,妮莉亚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爬来刺一下我的脚。
“修奇——啊——?”“不要这样!你刚才听到了吧?机密,这是机密啊!”“哼嗯。
原来真的是那时候在大暴风神殿你们指的那件事。
咦,我真是好奇耶!”“我知道你为什么好奇想知道。
所以请你了解我为什么不告诉你。
你知道我的意思吧?”妮莉亚看了看我,说道:“知道了啦。”
“很好。
还有,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在上滚来滚去啊?”“什么话!如果小孩子在上滚来滚去的话,会被大人骂。
我又不是小孩子,所以可以随我的意思翻滚。”
我向妮莉亚伸了伸舌头,然后很快跳起来。
因为她想抓住我的脚踝。
苏凯伦看到我和妮莉亚闹得这么疯,干咳了几声,一面走出去一面说:“夜深了,我去找费西佛先生回来。”
“啊,可以不用去找他……”但苏凯伦还是径行往外走去。
干嘛找杉森呀?他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是高高兴兴与那吴勒臣城堡的大厨在一起,要不然就是在威胁酒库的负责人吧?这时候,妮莉亚一个空翻,站了起来。
她差点就踢到桌子,让卡尔吓了一大跳。
“修奇,修奇。
我们也去找杉森吧?”“干嘛找他啊?他才不会去什么危险的方呢!”妮莉亚把头往两边摇晃,说道:“不是不是,我是怕杉森会对别人怎么样。”
“那赶快走吧!”我赶紧站了起来。
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我们是使节团,不能在外国的城堡制造**。
呵。
而且我又想起今天白天和迎宾团团长的那段惊险对话。
真是的,要赶快找到那家伙才可以。
卡尔又一心意在读书了,我想问伊露莉要不要一起去,不过我看算了。
她正陷入沉思当中……一副完全呆滞的脸孔。
可能她是在苦思刚才不久前我们的那段对话吧。
精灵懂不懂外交是办家家酒的游戏呢?妮莉亚和我各自在硬皮甲上面披了一件斗篷。
冬天确实是到了,天气冷得不得了,只要一离开有壁炉的房间就觉得脖子后面都冻僵了。
妮莉亚把斗篷拉到下巴,说道:“他会在哪里呢?”“第一个可能,占据厨房。
第二个可能,偷袭酒库。”
“他会不会在那吴勒臣城主的独生女房间窗户下面唱求爱小夜曲啊?”“你是说谁会做这种事?”谁会在十一月这种天气里唱求爱小夜曲啊?嗯,杉森应该是做得到啦。
但杉森不可能会去做那种事的,他挂在脖子上的戒指可能都被手垢弄得黑黑的了吧。
我咯咯笑着走向厨房。
※※※果然不出我所料!可是场面比我想象的还更奇怪耶!“怎,怎么可以不经上面的人允许就把犯人从押送马车里放,放出来啊!”“这个嘛……喂,温柴,你会逃跑吗?”温柴沉默指了指自己的脚踝,露出无辜的表情。
苏凯伦看了一眼圈圈缠绕捆绑着的那条绳索之后,才稍微安心了下来,杉森则是张嘴笑了起来。
那吴勒臣城堡的厨房里聚着这里的一些佣人和女佣,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见习骑士的人,他们都在和杉森、温柴一起喝着酒,苏凯伦摇着头说:“喂,杉森·费西佛!就算你有绑着绳索,但你这样做,还是侵犯到了我的权限!”杉森把酒瓶靠到嘴边喝了一口,然后搔着后脑勺,说道:“哎呀。
泰利吉大人是护卫队长吧?”“什么意思啊?”“所谓的护卫队长就是要保护我们使节团的每一个人,不是吗?而温柴也算是某种的使节,是吧?温柴是我们拜索斯的战俘,所以现在他的安危应是由拜索斯来负责。
我们并不是要把他带来留在伊斯公国的吧。
所以说,在伊斯公国里即使是温柴,你也应该负起护卫责任,是吧?”苏凯伦睁大眼睛看了杉森一眼。
杉森嘻嘻笑着说:“简单说,有句话说:男人在喝酒的时候,连国王也不能干涉。
传说路坦尼欧大王去见乌塔克和查奈尔时,看到两人在喝酒,然后就等了他们一整天。
我会道歉的,你不要站在那里,过来一起喝酒吧。
你在这里的话,温柴如何能逃跑呢?”苏凯伦面带一点固执的表情盯着杉森看,但这时候在他旁边的妮莉亚悄悄走近勾起了他的手臂,说道:“去吧,队长大人。”
苏凯伦吓得甩开手,然后有些腼腆笑着,最后还是被拉到餐桌那里。
那吴勒臣城堡的佣人、女佣和见习骑士们都欢呼着欢迎苏凯伦。
杉森高兴笑着说:“哎呀,你们也来了呀?来这里坐着。”
我只好摇摇头,走了过去。
这样真是不错。
比起刚才和城主的那场宴会,现在一些做属下的在一起开这种宴会确实比较适合我。
杉森甚至还把脚翘到桌子上。
而温柴因为杉森的关系,也不得不跟着一起翘脚,有个女佣干脆踢开椅子,直接坐在桌上,涨红着脸,用两手拿起酒杯一直喝着酒。
结果那些佣人和见习骑士都鼓掌叫好。
妮莉亚咯咯笑了起来,而苏凯伦那家伙则是用严谨的表情稍微皱了眉头。
不过他在这种场合当然是不至于笨到会说这是不合礼仪、没有礼貌之类的话。
我走近温柴的身旁,想要敬他一杯酒。
“温柴,你是不是被杉森拉来的?”“是啊。
这个王八蛋。
他想喝酒就自己喝嘛。”
当场,杉森用手肘撞了一下温柴的腰,温柴发出呻吟声。
杉森说道:“这家伙,你这么会喝酒,就不要再罗嗦了。
我把你带到这里……”“我知道,我知道啦!妈的。
谢谢。
这样可以了吧?”“好。
知道我这个人好就要说嘛。”
杉森在那边高兴嘻笑着,温柴则是使用脸部所有的肌肉,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喝着酒。
妮莉亚向苏凯伦劝酒。
我一面把手伸向刚才宴会的那些丰盛剩菜,一面说:“可是那些看守马车的士兵为什么会开门呢?”苏凯伦队长诧异看了看杉森,说道:“对哦,是他们开马车门的吗?”杉森笑着回答:“是啊。
他们每个人手抱一瓶酒,然后确定温柴捆绑了绳索之后,当然也就没说什么了。”
“这些个混蛋!”苏凯伦队长马上就往外跑去了,我们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然后我问杉森:“是真的吗?”“假的啦。
我是趁着那些兵暂时离开位置的空档把温柴拉下来的。”
“你真是恶劣……那些可怜的看守兵。”
杉森他像食人魔般笑着,妮莉亚则是捧腹大笑着。
温柴噗嗤笑着,一边倒酒一边说:“我是看守我自己的兵。
我要是不想逃,我就绝对不会逃跑。”
“其他人可能很难以相信吧。”
“或许吧。”
温柴轻轻点了点头。
妮莉亚从刚才就一直在玩着饼干,把饼干往上丢,再用嘴巴接起来,她一听到温柴的话,惊讶说:“为什么你不想逃呢?”温柴稍微转头瞄了一下妮莉亚之后,对我说:“修奇,你跟她说逃跑对我来说没有好处。”
我都还没有说话,妮莉亚就说:“如果回到故乡可以见到亲人,要是有情人或老婆在等他,他应该会想见他们吧?”温柴内心里那股难受的感觉都在他脸上浮现了。
可是他苦涩微笑着说:“你跟她说,我回去了只会对他们更增麻烦,修奇。”
这一次也是我还没开口,妮莉亚就先说了:“喂!不要再这样了。
既然你都放弃祖国了,就该连习惯也放弃才对呀!我的意思是请你直接跟我说话。”
温柴看了看妮莉亚。
他叹了一口气,干咳了几声,握了手又摊开手之后,整张脸都红了起来,然后他转头对我说:“跟她说习惯需要慢慢改过来才行。”
杉森长长吁了一口气。
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在中间传话了。
妮莉亚跳着跳着跑来,弯着腰站在温柴前面。
温柴赶紧转过头去,但是妮莉亚跟着他转的方向移动身体,一直面对着他的脸。
温柴转头转了好几次,想要避开妮莉亚的目光,结果索性把头往下低垂,说道:“修奇!问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这样子!”“看着我说话,看着我说话,看着我说话。”
妮莉亚像是在念什么咒语似喃喃自语着,温柴开始变得坐立焦躁不安。
他生气想站起来,但杉森不让他把脚从桌上放下来。
不知何时起,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看着妮莉亚和温柴。
温柴可以说是脸红到耳根了。
他慌张说:“修奇,只要你叫这个女人走开,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跟我说话,跟我说话,跟我说话。”
“我好像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其实也是蛮恶劣的人。
温柴随即转头对杉森说:“你不是想学杀气吗?我教你。
只要你让她走开。”
杉森的眼睛立刻闪闪发光。
妮莉亚惊吓着,赶紧冷酷瞪着杉森。
杉森的嘴角突然上扬,他说道:“真是奇怪耶!”“什么意思?”“用你那个杀气把她赶走,不就行了?”温柴弹了一下手指头。
然后他开始瞪起妮莉亚。
妮莉亚嘻嘻哈哈对看着温柴。
哼嗯。
真是奇怪的一幕。
温柴坐在椅子上用可怕的眼神瞪视妮莉亚,而妮莉亚则是弯着腰微笑对看温柴。
两人的表情完全不一样,然而鼻子相隔不到一肘距离,他们互相无言看着对方。
砰!结果妮莉亚一屁股坐到了上。
她一面颤抖着,一面慌张躲到我背后。
温柴得意扬扬笑着,厨房其他人都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我的背后传来妮莉亚颤抖的声音:“可,可怕死了……哎唷!”“温柴好像很难改掉数十年来养成的习惯。
你不要再刁难他了。”
“可,可是也实在是太吓,吓人了。
呼呼。”
妮莉亚就连坐在椅子上也无法挺直身体。
而且手还不断颤抖,根本无法拿起酒杯,只能紧握着双手。
“真是的……可能是你对抗太久了。”
“嗯,嗯。
就算可怕,我也一直,一直撑着……”“你真是太固执了。
温柴那双眼睛让翼龙昏过去,还让狱魔女吓得逃跑,你以为你有办法对抗得了啊?”“不要再说了。
我现在都没对抗了,还是颤抖,抖得很厉害。”
那吴勒臣城堡的人们都一副惊讶的表情,个个不敢再看温柴一眼。
温柴噗嗤笑着拿起酒杯,并且说:“修奇,你跟她说我很抱歉。
但我觉得她太固执也有错。”
“听到了吧?”“这个……讨厌!你这个家伙。”
温柴以更深邃的眼神做出一个笑容。
四周围好安静,所以酒变得很没味道。
“为妮莉亚干杯。”
“为了我?为什么?”“你唱一首歌吧。
爱亚·伊克利那的鞋匠米德比。”
“咿呀嘿咻!”过了不久,大家全都站了起来,尽兴唱着这首歌,还有人把酒倒在别人的头上。
其中一个见习骑士和女佣跑到桌上,把盘子清到一旁,就开始跳起舞来。
一阵狂乱结束之后,大家的衣服都被酒淋得湿透了,就在酒杯渐渐都空了的时候,有个那吴勒臣城堡的见习骑士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个诗琴。
那吴勒臣的人都给予欢呼,连我们也笑着拍手叫好。
“今天我们很荣幸欢迎从遥远西方国度来到这个太阳升起的国家伊斯的美丽之城那吴勒臣的宾客们……”“哦!哦!”“哈哈哈。
很好。
我要开始了。”
见习骑士轻轻拨弄诗琴的弦,并立刻唱了起来:古老的大上吹着新扬起的风。
宛如随风飞扬的草籽般的人生里,只会出现一次的神秘之风。
那正是魔法之秋啊!大法师亨德列克的秋天是多么短暂,妖精女王达兰妮安的秋天却无穷无尽。
这是什么歌呀?还提到亨德列克和达兰妮安呢!我又再集中精神听这首歌。
细美那斯平原上,连风也迷失方向,一颗星落下。
两颗星升起。
但是在唱着歌的歌手记忆里,有一颗逐渐暗淡的星。
大法师亨德列克的目光是多么高昂,妖精女王达兰妮安的脚步却消失无踪。
妖精的歌,再也听不到,他们翅膀上的闪亮光芒渐被遗忘。
在波涛荡漾湖水下的城堡里,回忆是美好的。
往前行进的是人类的背影。
妖精却在影子下停住脚步。
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可不可以解释一下!我满怀紧张等着,可是那个骑士只是继续唱一些我听不懂的内容。
一颗星落下?这应该是在说神龙王吧。
那么升起的两颗星铁定是指路坦尼欧大王和亨德列克喽?而逐渐暗淡的星星是不是指妖精女王?她是一颗逐渐暗淡无光的星星吧?失去翅膀的女王也失去了光辉,失去光辉的女王背负爱情的锁链也太沉重。
不再回头的目光,甚至连胸口的温暖也失去了。
岁月在树上添加的是年轮。
被遗忘的名字却只能渐渐冰冷。
冰冷的冬风刮尽了树上的树叶,落在大的枯干落叶之中。
可以感受到稀微萌芽的气息里,被置之不理的爱情。
亨德列克弯腰看了大迷宫。
神龙王的刀刃却转为暗红色。
突然间,厨房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凄凉。
那种气氛是带点严肃而且悲壮,甚至是有点恐怖的气氛。
有个女佣害怕想捂住耳朵,另一个佣人突然干咳了一声,结果被自己的咳嗽声给吓了一跳。
神龙王的刀刃却转为暗红色?此时,突然间传来诗琴的声音。
见习骑士嘻嘻笑着,有些不好意思说:“接下来的我忘记了。”
“噗哈!真是的!”所有人都爆出了笑声。
见习骑士尴尬笑着,其他人大都对他嘲弄又斥责了一番,可是好像没有人因为歌曲没唱完而觉得可惜。
为什么呢?我想问那个见习骑士,正想走过去的时候,突然间在厨房门那里跳进了一个黑黑的东西。
那个黑黑的东西正是苏凯伦队长。
他一进来就指着我们大喊:“有眼睛的就给我看这边!你们这些笨蛋!”随即,他身后就出现了两名看守温柴马车的士兵。
他们一看到从他们手中脱逃的犯人竟坐在厨房喝酒,都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
但是他们根本没机会表达难堪。
因为苏凯伦很凶狠说:“出去我再跟你们说。
现在马上把犯人带回原来的方,集合!”“是!”护卫兵甚至还对他敬了礼,于是厨房那些人都对他们投以糊里糊涂的目光。
温柴叹了一口气,解开脚上的绳索。
杉森则是无奈让护卫兵把温柴带走。
护卫兵一带走温柴,苏凯伦就走近杉森,说道:“听说,你是在那些护卫兵暂时离开位子的时候把犯人带走的?”“嗯。
是的。”
苏凯伦像是气得说不出话来的表情,看了看杉森,然后沉重说:“我不容许再有这种事发生。”
“我知道。
我会注意的。”
杉森简单点头道歉,苏凯伦不再说什么,就往外走出去了。
杉森叹了一口气,跟厨房里的人说抱歉:“好了,真是对不起!我们这样一搞,把这里的气氛都搞坏了。
我要走了,各位继续待在这里吧。
托各位的福,今晚过得很愉快。”
第五章“他到底打算讲到什么时候啊?”这是妮莉亚的抱怨声。
杉森一副看不顺眼的表情,正弯着腰往下看。
苏凯伦是刻意要让我们看到这一幕才那样做的。
苏凯伦正把所有的护卫兵集合起来,进行一场演说,从我们房间的阳台可以很清楚看到他们现在站的位置。
再加上苏凯伦铿锵有力的高喊声,站在阳台上的我们和在他前面排成一列的士兵一样,只好低着头,一副畏怯的样子。
士兵们在三更半夜被叫起来集合在国外某个陌生城里的练兵场,个个都感到荒唐不已,但是在苏凯伦恫吓演说之下,也不敢有所怨言,动也不动站在那里。
“懂了吗?这里不是拜索斯!你们快给我清醒过来!马上打起精神,张大眼睛,随时都要处在备战状态!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军人该有的态度?你们应有的战战兢兢精神,都被大海的气息给冲掉了,完全放松警戒,你们到底能做什么呀!”我将苏凯伦对他们的喊叫声抛诸脑后,转身进了房间。
“哎唷。
他真是令人头痛呢。”
“你们不要怪他。
这其实是费西佛老弟你的不对。”
杉森歪着头问说:“是我的错吗?”“是啊。
不管怎么说,这里是别人的国家,护卫队长的神经当然会绷得像织布机上的丝线一样。
然而由他负责押送的温柴,竟然出他意料之外不在马车上,他当然是会很不舒服,且不高兴啊。
这是你的错呀!”“是,我了解了。
可是这里又不是拜索斯,是在别人的国家的城市里,他这样教训那些士兵们实在是……”卡尔抽了一口气后说。
“是啊。
希望他尽快结束掉。
这多丢国家的脸啊。”
伊露莉一副越来越迷糊的表情。
她坐立不安陷入了沉思。
不久后,她小心问了一句话:“那个,我这样问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照你们说的话,苏凯伦有做错什么事吗?”“什么?”“温柴就是拜索斯王国的俘虏,而身为武官的苏凯伦先生有护送战俘的责任在。
因此我可以理解杉森在这件事情上的错误,但是我不了解苏凯伦在这件事情上做错了什么。”
“啊……苏凯伦先生有没有做错不是很重要的事。
我们是在谈论他现在在其他的国家,公开责骂他的属下这件事。
这对身为同胞的人来说是有些丢脸的事。”
“他的属下做错事了,不是吗?因为他们怠忽职守。”
“是,没错。
可是他可以小声责骂,并不是非要让其他国家的人看到这种尴尬的场面啊。
再怎么说,天底下也没有父母愿意让家丑外扬的吧。
所以小声说也……”“这不是做表面功夫吗?”“什么?”“这不是让坏事只在自己内部解决,而好事才大肆向外界宣扬的手段吗?”“从某些角度来看,你说的没有错。”
“可是不管是好事,坏事,这两个都是真实的,不是吗?为什么一定要做表面功夫呢?”“因为他那样做,只会让他的属下更加难堪而已。
难道一定要这样伤害他们吗?不管是谁,被骂了一定心里多少会不舒服的。
而且如果是在外国人看得到的场被这样骂的话……”卡尔说明到这里,做了一个微笑。
“呵呵呵。
真是的,我竟想为不需要说明的东西做说明。
对于优比涅的幼小孩子来说,将好的一面呈现给外国人或其他人,或是……恐怕你是不会懂的。”
“我真的不懂呢。”
伊露莉点了点头,卡尔只好开始抓头皮,一面看着妮莉亚一面点头说:“可能我怎么说,你都无法体会的。
因为这根本不是可以用话来解释的。”
伊露莉凝视着卡尔一会儿,静静说:“我会再详细观察,好好思考一下的。”
“谢谢你的体谅。”
卡尔再一次打开了书本,而伊露莉也是安静翻开书本。
到底这两个人是怎么做到温和结束一场激辩,然后再马上打开书本阅读起来的呢?比伊露莉更奇怪的是卡尔,他根本不像人类呀。
我眼神呆滞伸直双脚坐在椅子上,杉森则在沉思中。
卡尔突然合上书本,说道:“费西佛老弟,你还记得我告诉你的话吧?”刚才在沉思的杉森被卡尔的突来一问,吓了一跳,他回答道:“什么?啊,是啊。
我记得很清楚。”
“嗯。
那样就好。”
※※※“那,祝你们一路顺风!”卡尔挥了挥手便启程了。
苏凯伦护卫队长仍然有些犹豫不定的样子,失望说:“真的不需要护卫队员护送你们吗?”杉森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没有关系的。
我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不过称得上是某一类的旅行家罢了。
真正的使节是卡尔,不是吗?请您好好照顾卡尔。”
“可是我的职责也包含了保障各位的安全。”
“您不用担心的。”
苏凯伦摇摇头退了下去。
最后我们走到押送温柴的马车那里。
“喂,温柴啊!”温柴探出头,看起来永远都是一副沉默寡言,冷淡无比的表情。
杉森笑笑说:“到了巴拉坦要小心行事,注意你自己的身体。”
“不用你操心。”
我也笑了笑,向温柴打了招呼,伊露莉要我代她向温柴问候。
妮莉亚则是用鼻子呼了一大口气,跟温柴说“祝你在旅行的路上最好得到眼疾算了”这种咒骂式的祝福。
温柴冷冷笑了笑,叫我帮他传话,向伊露莉和妮莉亚答话,然后再次整个人定坐在马车的底板上。
在锡奇安湖边,我们为要离开的卡尔和温柴,还有原来的护卫队员们、以及到了那吴勒臣市才加入的护卫队员们送行。
太阳从东边的海上升起,准备开始要为旅行者照射一整天不知尽头的旅途,而西边的神秘湖水泛着蓝色水光。
卡尔一行人在锡奇安湖边出发,已经走得好远,消失不见了。
他们离去的身影,在林子里忽隐忽现,最后消失在松林树影间。
杉森稍微挥动了一下臂膀,轻轻说道:“来吧,出发吧。
往神殿前进!”妮莉亚一面笑,一面拍了一下黑夜鹰的屁股,轻盈跳上了马儿。
面对巨型大马,妮莉亚竟可以那样毫不费力一跃而上?真不简单。
其他人也全都骑上马后,妮莉亚问道:“要花多久时间?”伊露莉回答:“如果今天骑一整天的话,大概最晚在晚餐时候可以到达。”
“好吧。
那沿着海边奔驰吧!咦呀啊!”妮莉亚立刻开始从山坡边骑下山了。
杉森摇了摇头,跟在妮莉亚后面,我和伊露莉则按照顺序接着跟上。
妮莉亚骑着黑夜鹰,冲进了海水浪花不断来去的白沙海湾。
在黑夜鹰狂奔的马蹄下,沙滩上白沙飞散,水花四溅。
妮莉亚又是尖叫又是笑喊着:“呀啊哈哈哈!”※※※“哈啾!”“湿着身子,一面吹寒风,一面骑着马儿跑,不感冒才奇怪昵。”
妮莉亚想要回说些什么,不过马上就打了一个喷嚏。
杉森一边念叨,一边还是把放在背包里的斗篷拿出来给妮莉亚。
妮莉亚不断打喷嚏,用眼神谢了杉森的好意,接过斗篷。
“啊呃呃……好,好冷,哈,哈啾,哈啾。”
“反正已经在往神殿的路上了,你就忍耐一下吧。”
“嗯!如果走进神殿里一次的话,三,哈啾,三个月的运气都会不好耶。”
“那你坐在神殿外面等好了。”
妮莉亚没有回答,瞪了我一眼,又开始连续不断打喷嚏。
哈啾!哈,哈啾!正是接近黄昏薄暮时分,我们按照在进入伊斯公国前,所调查的资料一路找来,最后终于看到了德菲力神殿。
那是一间座落在那吴勒臣往戴哈帕港半路上的美丽神殿。
德菲力神殿建造在山脊上稍微高一点点的方,夕阳暮色将神殿正面染上一片红光。
刚才我们走过的平原已经渐渐暗黑下来,而位置在较上方的德菲力神殿仍是红光一片,看起来像是飘浮在半空中的光之建筑。
妮莉亚用敬畏的表情抬头观看着建筑物。
“好像是只会发生好事的建筑物……哈啾!”杉森摇摇头,沿着通往神殿的小路走去。
夕阳斜照在山腰的神殿之时,大概也正是结束了午后的经典颂读,开始晚餐的时间吧。
烤面包的香味飘散开来。
虽然越往神殿的上方飘去越淡,但是从高耸坚固的烟囱里依旧不断冒出香气四溢的白色烟雾。
这座神殿不像大暴风神殿那样壮观,外观看起来并不起眼,会给人一种错觉,以为只是一栋在山村中的长老宅邸一样的建筑物。
伊露莉开心笑了,说:“这神殿一看就知道是德菲力神殿。”
“什么?”“因为有两个门啊。”
伊露莉的好眼力,好像已经看到神殿的正门了。
她说神殿有两个门?啊,真是的。
这样的话,两个门之中有一个是假的喽?伊露莉说得没错。
小路的坡度逐渐变缓,靠近了神殿才确定看到了在正面墙壁上的两个门。
因为这里是岔道之神德菲力的神殿,所以才会有两个门吧?两道门都以结实的木门板关着。
“我总觉得有一道门是开不了的。”
“真是的……拿着神之权杖者所做的事,怎么有时看起来好像在开玩笑的感觉。
是吧?”我和杉森一边闲聊,一边看着那两道门。
来猜猜看吧。
“哈,哈,哈啾!是右,右边啦。”
我们全都回头看了妮莉亚。
妮莉亚一面捂着鼻子一面说:“从,从附在门上的把手就可以看出来了吧,哈哈啾!”杉森耸耸肩,从马上跳下。
然后去推右边的门,发出了嘎吱声。
“吓我一跳呢?”那个时候伊露莉笑了起来。
她从马上跳下来,走到左边的门。
我们正看着她的时,伊露莉就跑去推门。
嘎吱。
打开了呢?“有一边是对的,并不表示另一边是错的吧。”
杉森和我一副郁卒的表情。
妮莉亚讶异说道:“好奇怪。
右边的门比较常使用,使用,哈啾!”“因为右撇子比较多啊。”
伊露莉简单回答,牵着缰绳走到门内。
杉森惊叹看看左门,再看看右门,然后自言自语说:“真有趣啊。
我想他们不是故意要做了两个门,是有什么含意才这样做的吧?”“有什么含意?”杉森认真在思考着,然后用了然于胸的口吻说道:“有一个门故障的时候,可以用另一个门比较方便。”
一走到里面,便看到一个宽敞的庭院,修炼士们从建筑物里跑了出来。
他们看到我们开了两个门站在那里,觉得很好笑的样子。
然后在他们后面有一位祭司走了出来,上臂有点粗的祭司摸着胡子说道:“欢迎从神殿大门进来的客人。
以必要时所需之小幸运祝福各位。”
杉森顿了一下,看了看伊露莉。
伊露莉马上站到前面回答:“随心所行之路即是正路。
我们是过路旅行者。
太阳下山后,风冷露水寒,我们在想是否可借住贵神殿一宿。”
那位长得像山寨头目的祭司,轻轻点点头告诉修炼士们:“带这几位客人入殿,用餐及梳洗。”
此时杉森慌张跑到前面。
“啊,那个,等一下。
呃……”然后杉森敲了一下脑袋瓜,突然在流星的马鞍上东翻西找。
一团线球,纸张碎片,咬过剩下的面包块和一小片火腿,因为懒得洗随便乱洗一番的杯子之类的食器,几个断掉的弓箭头,沾到了油渍的肮脏小袋子等等,全都摊在祭司的面前,修炼士开始窃笑起来。
我觉得太丢脸了,只好抬头看着天空,妮莉亚一面打喷嚏,一面在咯咯发笑,结果竟然开始打起嗝来,变得更严重了。
杉森终于拼命找到了在卡拉尔领,莎曼达给我们的介绍信,杉森看到了介绍信上沾到了面包粉和油渍,不好意思脸红起来,畏惧走到前面。
杉森一呈上介绍信,祭司先是一副很失望的表情。
杉森愣住不知该怎么办,祭司没说什么,接过了介绍信开始读起信来。
读信读了好一会儿的祭司,这时脸上才有了不一样的光彩出现。
“原来是我们姐妹教友的介绍信啊。”
“是,是的。
啊,那个,对不起。
旅行真的是会让人愈来愈不注重体面,把介绍信给弄脏了……”“啊,没关系。
信只要能传达到心意就够了。
各位是我们教坛的朋友,我们要好好接待各位。
请先入殿稍做休息。
有事我们再慢慢谈吧。”
“好。
谢谢您。”
在修炼士们带领下,我们进入了建筑物内。
简单梳洗了一下,他们分配了两个房间给我们。
杉森和我一个房间,然后伊露莉和妮莉亚到另一个房间。
我们把背包行囊卸了下来,脱掉甲衣,放下武器,等了一会儿后,修炼士们就来找我们了。
“请跟我来!一天中最重要的活动现在开始了!”看了看杉森的脸,我想我的脸可能也跟他没两样。
我们两人一脸茫然看着那名修炼士,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站了起来。
修炼士们笑了笑带着我们出来。
一出来往女孩子住的房间望去,没见到妮莉亚,只看到伊露莉走出来。
“妮莉亚呢?”“她说她没有胃口……躺在**。”
“啊,是这样吗。
嗯。
不舒服才要多吃点啊。”
带我们出来的修炼士听到我们的对话,说道:“啊,刚刚那位小姐,看起来脸色很不好呢。
是感冒吗?”“是的,好像没错。”
“嗯。
那么用完餐后,我会拿药给你们。
如果吃了我们给的药,大概明天早上就会像春天的小马一样健康了。
哈哈哈。”
杉森很勉强表示了一下谢意。
春天的小马?这神殿的人使用的语汇好低级哦。
春天的小马在我们拜索斯就是指喜欢红杏出墙的女人,在这里也是吗?餐厅里的感觉和山上神殿的气氛差不多。
四方墙壁上,看得到用松木做的柱子,墙壁虽然厚,却不华丽。
可以把它看做是巨大的茅舍。
可是非常舒适。
但是祭司们看起来却不怎么舒服。
他们全都在喧哗大吵大闹用餐中。
带我们进去的修炼士,果然一到餐厅也笑笑高声喊起来:“喂!让开让开!哈哈。
客人们到了。”
“哦!请各位快入座!”一时间欢呼声四起,使得我们必需向各处行礼致意。
不久后,我们以神殿朋友的身份被带到和高阶祭司一起用餐的桌子坐下,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高阶祭司。
“我看过了女祭司莎曼达的介绍信了。
我是林格司特。”
还好杉森还算机伶,不至于会说出像“您好。
林格司特先生。”
这种话来。
所谓经验,跟所谓时间累积的历练,真是种很可怕的东西。
“是的,高阶祭司。
我们非常感激贵神殿对荒野中的流浪者雪中送炭,伸出友谊的手。”
高阶祭司笑了笑,拿了食物给我们,彼此简单打了招呼。
当然了,连简单打招呼也要用高声嘶喊的方式才听得到。
这里真的是神殿吗?我看到那些开怀大笑,拿着叉子和刀子勇猛无比玩起刀叉大赛的修炼士们,都傻掉了。
在那旁边有一位年轻祭司,一边笑还一边帮他们加油。
呵呵,真有一套。
在略远的另一边,有一名修炼士跳到桌子上,被其他修炼士追着跑,一脸严肃的祭司看到这一幕,严谨举起手,把修炼士绊倒。
修炼士跌在桌子上滚,再掉到上翻了好几个筋斗,周围的修炼士们开始捧着肚子,爆笑开来。
我问杉森:“我们什么时候逃跑?”“我想一吃完饭……马上闪人……”杉森一个箭步,立刻开始把面包往嘴巴里塞,他的模样就是要把放在他眼前的食物一股脑吞下去。
高阶祭司看到我们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非常开心。
然后他向四周大喊:“喂!你们给我安静点!我正在讲话!听到没!”高阶祭司喊完后接着对我们说:“好了,各位来到我国是有什么事要办吗?”杉森快速吞下面包,心跳有些紧张。
他说:“啊,是的。
我们是和拜索斯王国的使节团一起来到贵国,但是其实我们有个人的任务要办。
我们要在贵国找寻某个人。”
高阶祭司听到我们是和使节团一起来的话,表情有些惊讶,他再一次问我们:“你们说是来找某个人?哼嗯。”
“是。
正因如此,希望德菲力神殿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
“有我们可以帮得上忙的事吗?请说来听听吧。”
“希望德菲力的圣职者中有一位可以与我们同行。”
这是卡尔交待杉森的计划。
因为我们并不是龙,也不是龙魂使,我们当然不可能知道那名红发少女是否真的是哈修泰尔家族的女儿。
但是如果有一位德菲力的圣职者与我们一起走的话,就能够用神的力量来确认红发少女是否为哈修泰尔家族的女儿。
因此我们会向随行的德菲力圣职者提出问题。
那就是看到那名少女后。
只要回答像“这个孩子是龙魂使,或不是龙魂使。”
那样二择一的答案给我们就可以了。
卡尔果真聪明。
高阶祭司歪着头说:“你们是说需要一名冒险的同伴吗?”“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们打算明天向戴哈帕港出发,在那里需要德菲力的权杖帮我们做确认,所以才做了这样的要求。
一旦做完确认,完成我们要办的事后,我们会再次将与我们同行的圣职者护送回德菲力神殿的。
所以最晚在后天左右就可以完成。”
“啊……是这样吗?我尽快帮你们问问看。”
“那,太感激您了。”
※※※“你喝下这服药吧。
是祭司亲自做的药。
听说喝了这服药以后,就可以像春天的小马一样,活蹦乱跳起来喽。”
妮莉亚用奇怪的眼神看看我,又看了看那碗汤药。
“啊……(吸鼻子的声音)。
哈啾!冷得我牙齿直打颤。”
裹在毛毯里的妮莉亚一面发抖,一面坐了起来。
她先探头看一看碗里的药,马上皱起鼻头来。
“这个颜色怎么这么怪?味道也不对劲……”“不然药看起来都很好喝的吗?赶快喝下吧。”
妮莉亚一手捏住鼻子,一口气喝完那碗药。
然后整个脸颊鼓了起来。
我焦急说道:“快吞下去!”咕噜。
妮莉亚艰辛万分吞下那口药,放开了鼻子。
她马上伸出舌头,在哎哎叫着:“呃啊,啊,哎,好苦哇。”
接着杉森笑笑说:“哦?这样表示药效很好啊。”
伊露莉微微一笑,在背包里东翻西找的,掏出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拿给妮莉亚。
妮莉亚一阵欢呼:“是砂糖耶!”“不要吃太多哦。
小心吃坏肚子。”
妮莉亚点点头,把手放到砂糖袋子里,然后拿出手来开始舔手指头。
杉森嘻嘻笑着,坐在椅子上,说:“看她这个样子,明天马上出发是没问题的。”
忙着舔手指头的妮莉亚做了一个甜得受不了的表情,手抓着袋子,回头看看伊露莉,问道:“那,怎么样了?哈啾!他们愿意派一名圣职者帮我们吗?(吸鼻子——)”“嗯。
我们见到高阶祭司了。
他说会帮我们询问一下。”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复我们?”“他没有说呢。”
这个时候听到了门外叩叩的敲门声。
妮莉亚说:“请进……哈啾!”门一打开,是高阶祭司和一名年轻祭司走了进来。
这名年轻的祭司年纪大约在二十四,五左右,有一头黑发,是个看来很爽朗的年轻小伙子。
水汪汪的眼睛好像很调皮,嘴角一直挂着微笑,不过除了这些以外,看起来就像一名普通的年轻人。
如果他不是穿着祭司的服装,而是穿修炼士的服装,应该会更合适他。
高阶祭司一进来先向妮莉亚行了一个注目礼,然后说道:“啊,这一位是身体微恙的同伴吧。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妮莉亚马上把沾着砂糖和口水的手,迅速藏到下面,轻轻点点头说:“已经好——很多了。
谢谢你。”
“好很多了吗?真是太好了。”
高阶祭司说完话,马上指了指站在身旁的年轻祭司。
“这个小伙子下过功夫学习成为德菲力的权杖,我想你们带他去的话,会有帮助的。
就算你们没有提出要求,他也每天吵着要下山去看看别的方,真是太巧了。
可能要麻烦你们了,愿意带他去吗?”呃。
好奇怪的开场介绍。
可是那名年轻祭司为什么很面熟的感觉呢?啊,原来是这样。
他就是那个刚才吃晚餐的时候,在修炼士们的刀叉大战旁,加油打气的那名祭司啊。
杉森一副不知到底该怎么回答才好,很尴尬的表情看着高阶祭司。
但是他的烦恼很快就消失了。
那名年轻祭司先是用失望的表情说:“真是的!你们是两个男的,两个女的嘛。
我加入不就是落单的那一个吗?”啊啊!这一幕好像在哪里常常上演。
高阶祭司拳头一挥,往那名年轻祭司的后脑勺,轻快敲了下去。
年轻祭司抱着头,在屋里窜来窜去,高阶祭司用一向严肃的表情向吓到的我们解释:“他的德行就是各位现在看到的样子。
如果你们觉得他这样也可以的话……”杉森非常担心说:“啊,那个,不好意思,这位祭司真的拥有德菲力的权能吗?”然后这位年轻的祭司嘻嘻笑着说:“当然啊。
嗯。
要不要我猜猜看?你呢,没错,一定是个男的。
而且未婚,有女朋友,还是个习惯用右手的人。”
杉森在听到他说“是个男的”时,心脏快要停了下来,等到说到后面的时候,表情渐渐讶异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男的看了就知道,没有戴结婚戒指就代表未婚,不过在脖子上挂了一个戒指就表示有女朋友了,插剑的吊环挂在左边的皮带上就知道你是习惯用右手的人。”
杉森表情又更为讶异看着高阶祭司,高阶祭司大大叹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妮莉亚快速接上话。
“喂,那你来猜猜看这个吧。
哈啾!你看到那个靠在墙壁上的三叉戟了吗?那三叉戟是这里这位年轻人的还是那名少年的?”年轻祭司想也不想,很快就回答:“我不知道呢?”“答对了。
因为是我的。”
妮莉亚嘻嘻笑了一下,从口袋拿出一枚铜板。
她把钱往上一丢,再接住它,用手盖住。
“是正面,哈啾!还是背面?”年轻祭司仍是笑笑,很快就回答:“我不知道呢?”什么?然后妮莉亚嘻嘻一笑,把手放开。
手里没有铜板。
好快的手法。
铜板藏到哪里去了?年轻祭司点点头走向妮莉亚。
妮莉亚仔细瞧着他的时候,年轻祭司合起双手在祈祷。
那位年轻朋友连祈祷都在笑呢?突然间,他的手上发出了光芒。
我和杉森正惊讶看着这景像的时候,年轻祭司把手伸向妮莉亚。
“请不要害怕。”
他按住了妮莉亚的前额。
过了不久,他手上的光芒就消失不贝了。
妮莉亚眨着眼睛,脸上满是欣喜的表情。
“不会再打喷嚏了!也没有流鼻水了!”我和杉森非常赞叹看着那名年轻祭司。
伊露莉静静说:“他拥有德菲力的权能。”
高阶祭司严肃点点头。
他说:“就是啊。
真是德菲力的不幸啊。”
我们应该同意点头吗?第六章被说成是‘德菲力神的不幸’的那个年轻祭司介绍他自己,他的名字是杰伦特·钦柏。
杰伦特不停笑着,并且还说:“啊,就算没有各位,我也早就因为厌倦了神殿如此节省饭量,正想离开这里去做宗教巡礼的旅行。
现在能和这么厉害的冒险家一起出发,真是太好了。”
杉森微笑着说:“那个,我们并不是什么冒险家。
我们只是想请你到戴哈帕港去确认一件事。
然后我们就要再回去我们国家了。”
“是吗?真是太棒了!我也正想到拜索斯去看看。
拜索斯是一个蕴藏着妖精女王和亨德列克的传说的国家,一个富有魅力的国度。
虽然有些像是我在低头哈腰求各位,但有我在确实是可以帮助各位的。
可以让我一起旅行,直到拜索斯为止吗?到了拜索斯之后,我会借着教会活动去游览各。
拜索斯的风景很漂亮吧?我已经对于带有咸味的海风厌倦了。
拜索斯那里应该是充满草木的香味吧?”“咦?啊……是。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至于拜索斯,我觉得那是个很美丽的方。”
“谢谢。
真是太高兴了。
我终于可以去看雷伯涅湖,简直像在作梦一般!在山林里的海洋,传说那是一片落到上的天上明镜。
我真是期待。
拜索斯有很多德菲力的信徒吗?我是不太清楚当宗派的情形,但是对于那边的教会活动时有所闻。”
“是。
我们就是经由德菲力的祭司介绍才找来这里的。”
“太好了!德菲力的权杖将各位引导到我这里,而你们将我引导到冒险之路!”“啊,我们只是……”“哇!你的剑看起来真漂亮。
对了,冒险家们都会随身拿着武器吧?我想想看,我带着什么武器好呢?我不会使用任何武器。
啊,杉森你是战士吧?你可以帮我选一样武器吗?”“咦?啊,我是可以,但是要在那里选?”“仓库里好像有几件看起来像是武器之类的东西。
那时候我是跑去那里躲着喝酒,所以记忆很模糊。
请跟我来!”然后杰伦特就立刻拉着杉森走了出去。
真是的。
这位杰伦特祭司可真是太夸张了!妮莉亚看到他那副模样,咯咯笑着说:“要是和这个人一起旅行的话……我以后可能就会少说很多话了。”
“哈,是啊。
那你好好保重身体。
我要回我房间去了。”
我向伊露莉及妮莉亚道晚安之后,就回到我和杉森的房间躺着。
这个神殿的床铺倒是有点像在故乡的我家床铺。
它下面是用坚硬的木板铺做的,上面是用稻草做成的床垫,然后还覆盖一层布,完全是乡下风味的那种床铺。
我真的已经好久没有睡过这种床铺。
这下子一定可以做个好梦了。
可是,就在我要进入梦乡的那一刹那,传来一阵吵杂声,杉森和杰伦特进了我们这间房间。
杰伦特一进来,就对我说:“你的名字是修奇吗?你看,这个适合我吗?”我揉着眼睛站起来,立刻爆笑开来。
杰伦特在这黑暗的神殿房间里制造出一股荒野的气氛,也就是那种荒野之中与龙对峙的战士的那种气氛。
这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他拿着这种武器,居然能营造出此种气氛来?杰伦特两手各拿一个闷棍,气势宏伟张开手臂,营造出这种气氛。
想拿闷棍来和龙对峙,应该是没有什么不好的吧。
不过,旅行途中拿那个来当作保命的武器,好像有些不切实际。
杰伦特换了好几个姿势,并且问我:“怎么样?我这个闷棍杰伦特看起来怎么样?”我姑且不说这个荒唐的绰号,我问杉森:“杉森,你怎么会帮他选了这个呢?”“拿钉头槌或链枷之类的东西是比较恰当,可是杰伦特先生完全都举不起来。”
我吁了一口气,告诉杰伦特我的意见:“这个,是很不错,但不太能派得上用场。”
“可是其他的都太重了,我无法使用啊,不行。”
“你如果用这种武器,必需速度很快才可以。
杰伦特先生你有自信可以快速接近怪物身后,然后用这东西击打它们的后脑勺吗?”“啊!说的也是!这东西很短,必须接近对手之后才能打击是吗?杉森,走吧!”“啊,是……”杉森很无奈又被杰伦特拉走了。
现在我已经睡不着了。
我想去看一看杰伦特是怎么挑武器的,所以就跟在他们背后走了。
果然,杰伦特带我们去的方,是位在神殿角落的一个仓库。
那里上堆放着一大堆看起来像是谷物袋的袋子,还有,天花板上悬挂着一捆捆的各式药草,以及各式各样的小袋子,透出一股仓库特有的味道。
杰伦特在提灯上点了火,跟我们走到有农具和几样武器挂着的方。
杉森说:“正如同我刚才说过的,这个是最不错的东西。”
我和杰伦特同时摇了摇头。
杉森他轻轻举起的是一根重量少说也有二十磅的钉头槌。
啧,真是的。
我伸出手想要接过杉森拿的那个钉头槌,结果差点就砸到自己的脚。
“杰伦特先生,你没有像杉森那种食人魔般的力气……所以还是找个长的武器比较适合你。
这一根手杖怎么样?”“这个?我拿看看。”
杰伦特气喘吁吁举起长长的手杖,挥了几下,结果就把悬挂在天花板的药草给打落了下来。
于是我们赶紧把药草捡起,又再捆绑好,悬吊到天花板上。
这么一弄下来,引来外面有人在喊道:“是谁在里面呀?”“啊,是我。
杰伦特。”
“你是不是又在那里喝酒跳舞啊?”我和杉森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杰伦特,而杰伦特则是用尴尬的表情说:“我没有常常喝酒。
我只是偶尔为之而已。”
“是。”
我们一推开仓库门,便看到一位年老的祭司。
他看到我们,很是惊讶,听完我们解释之后立刻笑了起来,说道:“杰伦特这家伙连农具都不会用。
没想到他竟然会想用武器。
你们实在是太好心了。
我实在应该真心祈祷你们与德菲力神同在。”
杰伦特面对明显针对自己的指责,也只有尴尬笑着。
这个……我们好像找了一个非常奇怪的人做同伴。
隔天早上,高阶祭司为了杰伦特以及我们一行人举行了特别的祈祷会,这使得我们用更加忧郁的心情坐在礼堂里。
祈祷的内容大致是祝福我们的旅程,并祈望杰伦特成为优秀的德菲力权杖这一类教诲性的、有修养的内容,但是杰伦特却笑着和教友一起聊天,让我们看了非常不安。
“喂,杰伦特。
你要去冒险了啊?”“是啊,小子。
过几年后就会有我的诗歌被流传开来了。”
“嗯,歌名应该会是这样吧。
‘杰伦特的破坏’,要不然就是‘大陆的厄运杰伦特’。”
“你羡慕我就坦白说一声,哼,混蛋!”在这严肃的祈祷时刻,杰伦特不停在和教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所以高阶祭司用发怒的表情很快结束了祈祷。
杰伦特连祈祷结束了都不知道,还在不停聊天,接着就受到高阶祭司一次神圣的惩罚。
啪!修炼士和祭司们送我们送到前院。
他们的表情像是在说‘和杰伦特一起旅行一定是你们的不幸’那样悲伤,但又像是带些苦笑,所以营造出来的反而不太像是送行的气氛。
不过,怎么不见杰伦特的踪影呢?高阶祭司环顾四周之后,说道:“杰伦特到哪里去了?”此时,传来一声喊叫声:“这里,我在这里!现在可以走了!”我从喊叫声传来的方向一看。
看到杰伦特从马厩牵出了一头骡子。
高阶祭司面带啼笑皆非的表情看着他,但他还是很坚决拉骡子出来,然后语气昂然对高阶祭司说:“请把这个送我,谢谢您!”“你这家伙,你带着这头骡子要怎么载行李啊?”“我冒险成功之后,应该会被称做‘大迷宫的掠夺者杰伦特’,或者‘深渊魔域的胜利者杰伦特’。
要不然‘炎魔的厄运杰伦特’,这个名字也不错。
然后我会将那些古代的宝物全部都奉献给教坛的,所以送我这么一头骡子应该不会有问题吧?要有投资才会有所得哦。”
杉森发出一声怪异的呻吟,妮莉亚则是突然低头一直盯着黑夜鹰的马蹄。
她应该是想忍住不笑才会这个样子。
这个杰伦特好像真的把这次出发当做是古老诗歌里出现的那种冒险的开始。
他完全无视于我们找他,是对他有非常现实性的要求,而是把我们当做只是一群冒险家。
他说他会被称是“炎魔的厄运”?我的天啊!这让我想起了进去过深渊魔域迷宫,差点没死掉的特克他们一行人!高阶祭司面带着头痛的表情说:“带走吧。
你带走吧。
我想错了。
我让你走的代价如果是一头骡子,那真是太便宜了。
你带走吧。”
“谢谢您!”“傻瓜。
我还有一样礼物要给你,怎么可能仅仅只有骡子。
你就把骡子带走……”“请赶快给我。”
杰伦特很快伸出手,高阶祭司则是狠狠瞪了他那只手。
不过杰伦特还是一直微笑着。
高阶祭司用气馁的表情把手伸进袍子的衣角里,随即拿出了一枚圣徽。
杰伦特睁大他的眼睛。
高阶祭司很有力把圣徽递给他,并说道:“拿着这个走吧!”杰伦特呆呆看着自己手上的圣徽。
这枚圣徽虽然和莎曼达的那枚模样很相似,但是比较精致漂亮,甚至还用宝石加以装饰。
杰伦特突然间开始哭丧着脸。
哦,我的天啊!“呃,这一枚是教坛本部送给高阶祭司您的……谢谢您。”
“不要??铝恕8峡熳甙伞!?“是。
嗯,我会努力做一个不违背德菲力旨意的权杖的。”
“只要不引发德菲力的愤怒就很好了。
你这家伙。”
连高阶祭司的眼眶也开始红了起来。
这些人真是令人受不了。
是不是因为他们常年居住在山上,而且再加上宗教理由而比较乐天,所以才会如此?其他修炼士们也是表情感动看着这一幕,于是,接近庸俗之人的我、杉森和妮莉亚都不禁露出了非常别扭不习惯的表情。
当然啦,伊露莉则是面带着洋溢温馨的微笑。
终于,杰伦特骑上了几乎是半强迫得来的骡子,和我们一起出发了。
真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冬季早晨,我们就在这么一场奇怪的送别之下出发了。
“不要再回来了!”“你要是回来,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你。”
“如果你一定要回来,那你回来的时候,就反穿袍子,脱下鞋子咬在嘴里,背后挂上写着‘请打我吧’的木牌子!”杰伦特对于这种送别的话都一一回应,所以花了不少时间。
不管怎么样,我们好不容易出发了。
杉森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对于往后我们旅行的黯淡未来陷入了很深的苦恼之中。
多了一头骡子,使得我们无法像昨天那般快速奔驰。
杰伦特骑在骡子上,手持一根手杖,想要装出一副枪骑兵的模样,如此一来骡子就不跑了。
这头看起来很固执的灰色骡子,不论骑在它上面的人做了什么,也不管走在它旁边大它两倍大的巨马,总之就是走它自己的,坚决保持它自己的速度。
杰伦特嘴巴不停说话,我们就算不想知道,也知道了他许多事。
他原本是一个港口的普通少年,常常都得望着暴风雨来袭的大海,看着脸色苍白害怕的母亲,曾是一个过着这种岁月的港口少年。
母亲总是担心出航的父亲会回不来。
结果有一天父亲真的就没有回来了!母亲则是躺卧**,没多久就进到坟墓里去了。
杰伦特看了一眼大海之后,就往山里走了。
所以他可以说是在山中的德菲力神殿里长大成人的。
他的人生经验,大致就是借由在德菲力神殿里读的书和小说得到的间接经验。
所以他认为男性就该像小说里面的那种充满正义感勇猛不屈的男性,而女性应该都很美丽善良而且优雅。
每天一成不变的宗教生活,使他这些朴素的情感更加稳固扎实。
因为他有很多思考的时间,所以更容易使他这些想法稳固扎实下来。
难得的是,因为信仰独特的关系,他对于自己内心的世界观和与其不同的现实,并没有感觉很痛苦。
他的想法简单说就是:“总之,人性本善,我不论何时都已准备好要助人。
一有机会,我随时会帮助他人。”
这种信仰虽然很朴素,却坚定不移。
妮莉亚虽然微笑了,但是骑在骡子上的杰伦特却只看得到妮莉亚的腰,无法看到她在微笑。
他接着说:“对了,我要去确认的到底是什么呢?我实在是很好奇。”
杉森转过头去看了杰伦特一下,开始苦恼了起来。
好像是在烦恼是不是该告诉他的样子。
杉森看了看我,说道:“怎么办才好?”“当然要说啊。
我来说吧?”“哼嗯,好。
你要是有说错,我就纠正你。”
“好啊。”
杰伦特听到我们这么说,眼睛一直在打转着。
那种眼神看起来像是在期待着非常有趣之事的顽童眼神。
真是的。
我开口说:“是这样的……嗯,杰伦特先生。
你听过克拉德美索这头龙的故事吗?”杰伦特的脸变得很苍白。
“德菲力神啊!你们是要去杀那头龙吗?想要当屠龙者……”“不是的!你到底想到哪儿去了?”“哦,不是吗?啊,请不要为了担心我而说谎。
在深远的底下,恐怖变成掠过皮肤的风,在龙的洞穴里刮起时,也有德菲力的加护与我同在。
事实上,我是不会因为害怕就丢下同伴不管的。”
杰伦特的庄严脸孔可还真是好看。
我说道:“……你可能不担心,但是我们却很担心。
嗯,你好像知道克拉德美索的事。”
“嗯,就是把你们国家弄得都变成了废墟的那头深赤龙,是吧?”“是的。
那么你也知道什么是龙魂使吧?”“当然知道喽。
就是使唤龙的人,是吧?”“咦?嗯……你要这么说也是可以。
不管怎么样,你—定也知道没有龙魂使的龙是很危险的吧?”“是啊是啊。
嗯。
这好像是不怎么轻松的话题!”杰伦特的脸完全不是害怕的脸孔,所以他这句话在我听来实在是很奇怪。
不管怎么样,我喘了一大口气,对骡子上的祭司解释着:“我们经由某个管道,得知克拉德美索即将再度进入活动期。”
杰伦特用糊里糊涂的声音说:“不可能的!”杰伦特发出如尖叫般的喊叫声。
我点了点头。
“是啊,这真是一件令人焦急的事……”“不是的!克拉德美索怎么会苏醒呢?难道克拉德美索像人类一样得了失眠症吗?”这一回变成是我和杉森糊里糊涂了。
杉森表情慌张问杰伦特:“这是什么意思啊?杰伦特先生是觉得睡眠期太短了,是吗?”“是的。
它才进入睡眠期没多久,竟然就要苏醒了……啊!所以你们才会去寻找龙魂使,是吗?我知道了。
我懂了。
嗯。
因此我要去确认的是……”我赶紧挥动着手臂,阻止杰伦特继续说下去,我说道:“等等!请等一下。
杰伦特先生能够理解实在是太好了,但是我们却有一点不懂。”
“什么?”“你刚才是说,克拉德美索已经苏醒是不可能的事吗?”“嗯。
当然是不可能的。
克拉德美索怎么可能这么快又要进入活动期呢?如果是真的,那只有一个原因。
就是它感受到龙魂使的存在,才会苏醒。”
“感受到……龙魂使的存在?”杰伦特看了看我们每个人的脸孔,歪着头疑惑问道:“各位好像不知道的样子?”“更糟糕的是,我们还是不知道我们不知道的是什么事。
到底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呢?”“没有什么难的。
克拉德美索在不该苏醒的时候苏醒,表示龙魂使正在呼唤它啊!”“龙魂使呼唤它?那你的意思是克拉德美索的龙魂使已经存在于大陆了?”“应该是的。
咦?难道各位不是要去找克拉德美索的龙魂使吗?”“是,是没错,但是顺序反过来了。”
“顺序相反了?”“我们是先知道克拉德美索苏醒,为了要使它镇定,我们才会开始寻找它的龙魂使。”
杰伦特很高兴说:“啊,是吗?虽然顺序相反了,结果却还是一样啊!这正是德菲力的岔路之道理啊!岔路它本身是岔路,但不是终点、结果啊。
如果因岔路而忘记结果,才应该要烦恼呢!各位还记得我们神殿有两个门吧?”杰伦特露出他万事太平式的笑容,不过杉森随即紧张问道:“等一下,杰伦特先生。
这么说来,克拉德美索的龙魂使早就知道自己是龙魂使,然后呼唤克拉德美索这头龙的吗?”“应该不是这样吧。
龙魂使本身应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吧。
反而是原本正在睡眠之中的克拉德美索它感受到那个龙魂使的存在,才苏醒过来的吧。”
“啊,是吗?”此时,伊露莉说:“问题变得更加复杂了。”
我们全都望向伊露莉。
她思索着,然后说:“如果说克拉德美索的苏醒一定是因为它感受到龙魂使的存在……那么它一苏醒就应该会去寻找龙魂使。
如此—来,我们就没有必要去找了,不是吗?”“啊?”杉森吃惊错愕了一下,把缰绳都给放掉了,可是我却在惊讶之余。
竟踢了一下杰米妮。
结果它跑了好一阵子,我还得再折返回去。
杉森试着冷静下来,并且说道:“杰伦特先生,请问你是从哪里获得这些知识的?”“这个嘛,我已经记不得是从哪一本书还是哪个文献里头读到的。
各位可能很难想像在神殿里可以看到的书籍是多么的多吧。
只要提到书,人们好像都会想到巫师,但其实他们反而没有读很多书。
只是他们看的都是一些很难的书。
而圣职者们在世界上做宗教巡礼时,同时会接触各式各样的书籍,于是就会带那些书籍到神殿来。
当然,他们离开的时候就会带那些书离开!所以神殿就像是书籍的十字路口。
虽然会有很多书,但是存放得不多。”
“那么,对于你刚才说的有关克拉德美索的事,你能够确信是正确的吗?”“嗯……这是很重要的事,我不敢妄做确定。”
“看来你并不能确定喽。”
“是的,真是抱歉。”
杰伦特点头说道。
杉森又再陷入了苦恼之中。
他不断点头,并且说:“看来话题只是在那里打转而已。
我们还是进行我们原来的计划吧。”
“原来的计划好像很好啊。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直觉上觉得很好。”
杉森听到杰伦特这么说,笑着说:“是。
我们打算寻找一位很有可能是龙魂使的少女。
如果你帮我们确认那位少女是龙魂使,我们要带她到褐色山脉去找克拉德美索。”
“帅毙了!我了解了。”
伊露莉看了看杉森,于是杉森解释道:“如果克拉德美索能自己去找龙魂使,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但是杰伦特先生说他并不确定他所说的。
所以与其不顾一切怀着希望,倒不如继续采取可行的办法。”
“我知道了。
杉森你说得对。”
妮莉亚第一次开口说话了:“嘿,终于说到要奔驰到戴哈帕港的事了!那走吧!呀啊!”“等等!请你想想有人骑着骡子啊!”我们连午餐时间也省了,就直奔戴哈帕港。
于是我们在下午过到一半的时刻,太阳还未下山之前就赶到戴哈帕港了。
杰伦特认为他是史无前例、空前绝后,第一个骑着骡子和四个骑士一起奔驰的人。
不过他怎么想并不重要。
我在一座小山坡上看着眼前豁然开朗的平面,吸进了一大口咸海风。
呼呜呜呜呜!啪!谁呀?我被妮莉亚拍了一下背,结果害我差点呛到口水。
我怒瞪着一看,妮莉亚正呆愣指着一个方向。
“修奇,修奇!那里,你快看那艘船!比一座宫殿还大耶!”妮莉亚指着的是位于港口的一边,正在干燥中的一艘大帆船。
呵,放到面上来,确实看起来很大!在它旁边缓慢移动的东西,是人吧?哇啊!真是令人惊叹!在它旁边的建筑物屋顶都只不过是到它船身的一半。
铿锵,当!铿锵,当!远远随风传来槌着槌子的轻快铿锵声。
在船坞的一边甚至还做了一个露天的熔炉,在那里制造船只要用的各种铁制品。
而另一边则是堆着像山一般高的木材和木桶。
真的堆了好多好多。
杰伦特笑着说:“有人说,打造一艘船等于是在创造一个世界,一点都不为过。
航行中的船只就是一个被大海完全包围的孤立世界。
在船里面必须能处理所有船员的生活。
如果是一百个人搭乘的船,就必须建造设计成一个世界。”
伊露莉看着船,说道:“真是美丽啊!一个世界的缩小版……”杉森也正以感动的眼神看着那艘船。
如同城堡及宫殿般巨大的东西确实会像一个世界的缩小版,这不怎么奇怪。
然而,奇怪的是,这巨大的东西是会移动的物体。
如此庞大的船竟能在水上浮着并且移动,我实在是愈想愈奇怪。
“船为什么不会沉下去呢?”我这句自言自语,有四个人同时回答。
“因为它是船啊。”
“因为它是做成可以浮起来的。”
“因为它已经稳固浮在那里了。”
“因为有水撑住它。”
我看到他们互相对看着,嘻嘻笑着说:“好了,下马吧!那个少女是在哪个酒馆呢?”伊露莉带我们朝戴哈帕的港口前进。
围着这个港口都市周围的是一道低矮的城墙,这城墙建造在比都市还要稍微高的方,所以我们沿着城墙走的时候,也顺便欣赏到都市的全景。
感觉像是沿着碗缘走着,碗的底部都一览无遗。
我们很容易就通过了城门。
可能因为我们一行人里头有精灵,而且还有祭司,所以没有任何人怀疑我们。
城门警备兵没有盘问我们,就让我们通过了。
确实,这个国家不像我们是在战争时期,所以比较不那么严格管制出入人员。
除了我们之外,同时也有许多商人和旅客通过城门。
我们沿着铺有铺路石的道路嗒嗒前进,往愈来愈低的形走去。
港口的男人确实感觉就是不一样。
天气已经十分冷飕飕了,但是他们只把船员用的厚外套披在肩上,有的干脆只穿一件衬衫。
或许是因为这里常年吹着咸海风,都看不到铁制的甲衣。
大部分的男人都留了浓密的胡须,头上戴着船员帽或头巾,眼角则是因为迎风看着航道而有很多鱼尾纹,紧闭着的嘴唇给人刚毅的感觉,刚毅得好像当场就能咬开酒瓶盖。
至于身材,每个人都不是普通的高大。
像杉森这样的块头,竟然只算是普通的体格……所有人好像都是乘风破浪,和暴风与浪涛奋战过,才站在这里的样子,长得都很像是在水里用脚打水之后才上来陆上的熊。
妮莉亚环顾四周围,说道!“这里所有的人怎么都这么高大魁梧?”“因为跑船是需要力气的。”
杉森简单回答之后,妮莉亚噘起嘴巴。
这时候,杰伦特回答说:“因为这些男人把对抗大海的试炼当做是生活的关系。”
“这样的回答就比较让人满意了。”
伊露莉看了一下四周围。
这里的男人不像拜索斯的男人,他们看到精灵并不怎么在意。
精灵是森林里的种族,而他们则是大海的男子汉。
伊露莉随即点点头说:“我记起来了。
是这边这条路。”
伊露莉开始在前头带路。
港口的建筑物看起来都建得很坚固。
这是我到伊斯公国之后一直感觉到的,墙壁真的很厚。
是因为海风的缘故吗?还有,建筑物大多看起来矮墩墩的,这应该也算是一个特色吧。
到处都闻得到一股鱼腥味,而且我们还看到让人眼睛圆睁的各种海产。
好几个大汉抬着一个长得很奇怪的“鱼”,从我们身旁经过,还让妮莉亚大惊失色。
那个东西是鱼吗?形状长得有些微弯,两边长有漂亮的翅膀,整个像是一个巨大的坐垫,不过后面却拖着一个像长枪的尾巴。
妮莉亚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怕这东西会飞起来扑向她,她说道:“这,这是什么鱼……是鱼吗?”杰伦特嘻嘻笑着解释:“这是大海的恶魔啊。”
“恶魔?”“这是红鱼。
会被称做大海的恶魔,是船员取的绰号。
听说红鱼有时会张着巨大翅膀飞到海面上。
这时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围着黑斗篷的大海恶魔。
这个季节不好捕得到这种鱼,可能是从杰彭那边的海域捕到的吧。”
杰彭……哼嗯。
这里是伊斯公国,当然可以航行到杰彭那边的海域喽。
伊露莉也是一副惊讶的眼神,看了看那条叫做红鱼的鱼,然后又再带路。
我们沿着一条充满了风,而不是充满了人的路,走了好一会儿。
嘎吱。
眼前这个酒馆的招牌被风吹得嘎吱作响。
这栋只有二层楼的建筑物招牌上面写着“鲸鱼坟墓”。
怎么会取名为鲸鱼坟墓呢?杉森下了马,在酒馆前面犹豫了好一阵子,因为没有可以绑马的柱子。
杉森往里面喊道:“喂,老板!鲸鱼坟墓的老板在吗?可以把马绑在哪里呢?”“好!请等一下!”从里面传来清脆的少女声音。
在这个有点沉闷的港口都市,这声音听起来竟有些清脆得奇怪。
我们都不禁紧张了起来。
是少女的声音?那么会不会就是她?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来,从里面跑出一个看起来像是十五到二十岁左右的少女。
她穿着一件样式简单的毛衣裙,围着围裙。
少女的头发整个绑在后面,我们一直盯着她的头发瞧个不停。
是火红色的头发!少女先是看了看我们一行人,然后露出非常惊讶的表情。
一定是因为我们是外国人,首先服装就已经和当不大一样。
而且也是因为我们看到那个少女的头发之后都大为紧张。
所以就这么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妮莉亚先开口说道:“你好!”这一句虽然不是最为恰当的话,但也没有什么不妥的,是一句相当自然的话。
这个少女好像这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的身份似的,她说道:“啊,你们好!您上次有来过这里。
是吧?”她对伊露莉说道。
伊露莉微笑着回答说:“你还记得我吗?”“是的。
因为您是一位精灵,我印象很深刻。
可是其他几位我以前没有见过。”
杰伦特很快说:“啊,我是伊斯人,这几位则是从蕴藏着传说的草原之拜索斯来的客人。
蕴藏着传说?嘿嘿?那个少女随即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我们。
然后突然间,她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道:“啊,请带着马跟我走。
这里是港口,没有什么马,不过我们酒馆还是建了一个马厩。
马不喜欢风,是吧?马厩是在后面。”
“啊,是。”
我们用紧张的步伐跟着那个少女走。
一转到建筑物后面,果然就看到一个像马厩的方。
哼嗯。
那个少女的眼神像是在问“这个马厩是不是很棒”,于是我们就露出“这真是个不错的马厩”的表情。
我们是不知道马心里是怎么想的啦。
把马系好之后,我们进到建筑物里面。
一进去,妮莉亚就张大嘴巴说道:“呃啊啊啊……!”建筑物里面全都装饰着一些巨大的骨头和牙齿。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要叫做鲸鱼坟墓了。
这些可能都是鲸鱼骨。
墙上有一具巨大的肋骨(一看就知道那只鲸鱼一定很巨大)宛如建筑物的栋梁般立在那里。
然后我一看吧台,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从吧台那边通往餐厅的门,竟然是用巨大的头骨(应该是鲸鱼头骨吧)装饰而成的,通向厨房的入口简直就像是进入鲸鱼肚里的感觉。
可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呢!里面只坐着两三个客人,蛮安静的。
我猜那几位客人应该是船员,他们都喝着看起来似乎十分烈的黑色酒类,全都没有说什么话,只顾安静喝着酒。
就连我们进来了,他们也没有抬头看我们一眼。
那个少女很快用抹布把一个空桌子擦一遍,让我们坐在那一桌。
“请问各位要点些什么?”杉森像是不知点什么好的表情,说道:“这家酒馆的招牌酒是什么呢?”“我们这里什么酒都很不错。
啊,我是没有喝过,所以不太清楚。
不过我们的客人都很喜欢。”
“请问有啤酒吗?”那个少女用一副很好笑的表情看着我们,令我们讶异了一下。
她说:“各位果然是从草原国家来的。
在伊斯,并没有出产酿啤酒的大麦。”
“啊,原来如此。
嗯,那么就给我那边的客人在喝的那种酒。”
伊露莉笑着说:“我就喝我之前点的那个。
你还记得吗?”“是葡萄酒吧?我当然还记得。”
接着,妮莉亚和杰伦特也点了葡萄酒。
哎呀,他们也未免太没有好奇心了吧。
我和杉森一样,点了那个名叫“那边的客人在喝的那种酒”的酒。
那个少女动作轻快走出去了。
这时候杉森很快用低沉的声音说:“好了,好像就是哦!十五到二十岁,头发真的很红!”妮莉亚点点头说。
“那么现在只要确定她是孤儿就可以了!”接着,伊露莉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杉森很快说:“啊,请不要担心。
伊露莉。
我们之中有人很适合去问。
嗯,修奇?我知道你最行了。”
“嗯?什么意思啊?”“不管用什么手段和方法,去确认她是不是孤儿吧?”“为什么是我?”“因为你是我们之中脸皮最厚的一”杉森为什么会这么怕和小孩子说话呢?而且那个少女已经不是小孩了,是个大女孩了。
杰伦特听到我们的对话,露出了糊里糊涂的表情。
我对杉森做出一个埋怨的表情,然后点了点头。
伊露莉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很伤脑筋的样子。
嘿嘿。
问人家是不是孤儿当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过了不久,那个少女端着一个端盘走过来,然后放下了杯子。
杉森有些夸张对我送了一个眼神,要我快说,我问那个少女:“啊,嗯,请问你现在忙吗?”“咦?不会。
我现在不怎么忙。”
“我们是旅行者。
对戴哈帕港有许多事想知道一下。
请问可以问你吗?”“可以啊,我会很乐意帮各位解答的。”
她一边说一边把椅子拉了过来。
随即,在吧台那边,一个像是老板的中年男子就望着我们这一桌,说道:“喂!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可以烦客人!”那个少女马上很大声说:“好吵哦!爸,你安静一点!是这几位外国客人说有事要问我啦!”那个老板这才笑着又开始做他自己的事。
可是,她叫他爸爸?杉森一副很泄气的表情。
哦,可恶!我们远道来到伊斯寻找她,结果竟然不是!妮莉亚有些不悦看了看伊露莉,不过伊露莉还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孔。
呵,这可真是的。
我虽然已经提不起劲了,但既然已经开口跟她说话了,那就不能不说下去。
我一副死心的表情说:“我叫修奇。
修奇·尼德法。”
那个少女笑着说:“哼嗯。
拜索斯人的名字都好奇特哦。
啊,我并不是说很奇怪。
嗯,是有些不习惯。
我的名字叫蕾妮。”
“蕾妮,真是好听的名字。
那你的姓呢?”蕾妮轻轻笑着说:“我没有姓。
因为我是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