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双飞本意只想分燕云开之心,想着以衣上云对自己的了解,当会明白,谁料当真是关心则乱,两人一见之下,竟都未想到其它,其时燕左衣右,燕双飞当机立断,飞也似的把青弦向右一推,同时剑刃一展,迎了上去,挡住燕云开,剑出如风,狠厉十分。 燕云开正向前直扑,竟险些被他伤到,急停住脚时,那玉剑已经划破了他的衣衫。
衣上云已经把青弦拉入怀中,燕双飞手势看似极狠,实则只划破了两寸长的一道浅浅伤口,不过是个幌子,衣上云一转念间,已经明白,极是无奈,急用手轻掩,吻一吻她的颊,又返身扑了上去。
燕双飞功夫虽是灵巧奇异,却与衣上云无法相提并论,加上内力不足,只这片刻之间,已经险象环生,衣上云折返回来,他急侧身让开锋头,在旁夹击。 他本心无挂碍,对自己及诸人的生死均不甚放在心上,下手狠绝果断,衣上云本已越战越是顺手,这时得他臂助,情势顿时扳回,竟似乎渐渐占到上风。
燕云开始终未用兵刃,他脸色极沉郁,招如惊雷。 却仍有余隙,向不远处的青弦瞥眼过来,两人目光相触,青弦心中顿时一惊,情知师父功夫虽好,却仍旧不是燕云开地对手,只怕燕云开马上便要开始反击。
一向都认为。 不管他有多坏,可是。 爱始终没有错,就好像风前舞对他的保护既无理又无谓,似乎也未顾及什么江湖于天下,可是守诺本身,终究无法让人责怪一样。 所以,虽然绝不想师父有事,极想帮忙。 却始终不愿在这情字上做文章。
燕云开忽然长啸一声,在空中极快的翻了个身,退开几步,双掌盘旋交错,各成半圆,划过一个奇怪的轨迹,然后十指交叉,一对肉掌。 竟呛然生出金铁之声,似乎是他指上戴了几个与肌肤同色的戒指,交互摩擦,火花一闪。 青弦一惊,急抬眼看时,他黑白分明的星眸微微泛紫。 肌肤的颜色也缓缓地暗了下来,像是乌云遮住了太阳,忽然便是满身阴霾。 他的招数忽然快了起来,快地几乎不可思议,招招相连,有如疾风骤雨,让人几乎没有喘息之机,
青弦又惊又急,从手边抄过了一柄树剑,便要上前。 可是衣上云与燕双飞显然在拼死抵挡。 不肯退后,三人招数均快。 风声劲急,哪里cha的下手去!一直像影子一般站在身边的罗袜忽然踏上一步,道:“管少!”
青弦下意识的应了一声,仍是注目场中,罗袜柔声道:“管少,你……”似乎说不下去,咬了咬唇,才柔婉的道:“您抱抱罗袜罢!”
青弦仍是随口应一声,心思全在场中,却觉手臂一紧,罗袜已经攀了上来,青弦错愕了一下,这才回思起方才罗袜说过的那句话,虽然明知他的用意,绝不是趁人之危,却仍是不能不恼,拉开他手臂,摇头道:“我们上前助我师父罢!”
罗袜叹了口气,却轻声道:“管少,今天当真见到江湖,见到高手。 才知道罗袜学地,还差的很远。 实在顶不了什么用处,管少,罗袜不敢对您不敬,可是,您也不想衣大侠有事的,不是么?”
他虽说的宛转,意思却很明显,两人江湖经验均极少,若上前相助,只怕不但不成,反而帮了倒忙,却又不能不助,恐怕,只有弄这些不为人知的花巧……心中既是不齿,又极是无奈,微微怔忡间,罗袜已经拉了她手,让她弯腰,攀上她的肩头,手臂轻轻,竟有几分温柔抚慰之意。
青弦恍如未觉,只是看着场中的燕云开,他的双眸越来越紫,几乎连眼白都已经成为淡淡紫色,此时青弦站在衣燕二人身后,正与他面面相对,他却似视而不见,俊面上肌肤抽搐,神情竟有几分可怖,招数更是蛇蝎般诡异狠毒。
衣上云始终镇定,招数虽极快,却纹丝不动,进退有度,燕云开虽似乎招招可以让人毙命,却总是被他看似轻描淡写地招数化解开来。
燕云开双眸精光乍现,双掌一分,又轻啸一声,声音短促凄厉,有如兽鸣,手掌随即挥出,竟以肉掌直向衣上云软剑上迎去。 衣上云反掌刺出,同时左掌自胁下翻出,自下而上击向他胸前,燕双飞微一侧身,也以玉剑击出。
两人夹击,燕云开似乎已经避无可避,青弦险些拖口惊呼,一错眼间,却只听咔的一声,燕双飞竟以肉掌,把衣上云的软剑折断,反手向燕双飞掷出。
软剑本不易折断,这柄剑又本非俗物,事出不意,衣上云顿时大吃一惊,招数一收,轻飘飘的弹后几步,那半截断剑势挟劲风,直击向燕双飞,燕双飞的玉剑举了一半,竟被那剑势封住,避之不及,闷哼一声,玉剑拖手落地,已经被那断剑刺中胸前。 幸好被玉剑这一阻,入肉并不太深。
青弦只觉惊恐的喘不过气来,急推开罗袜迎上前去,衣上云吸了口气,双掌一错,纵身上前,燕双飞居然也极硬气,反手拔了那剑,自点穴道止了血,重又迎了上去。 在两人招数间穿cha来去,似乎想把那玉剑递给衣上云,连试了数次,方才递到,弹身退回,捂胸地手已被血染。
罗袜飞快的拖了外衫,青弦便为燕双飞包住伤口,心中惊吓,却咬紧牙关,手指竟不发颤,飞快的缠好,仍是注目场中,只觉此时的燕云开,似乎与平时全然不同,神情冷静的有如僵尸,动作虽是奇诡无伦,却也有种莫名的僵直,青弦只瞧的骇异,缓缓的道:“他的身体里,难道有一个魔鬼么?”
燕双飞道:“他的功夫,自来便是这般怪异,所以才说,他不是人类地身手……”一边说,一边抑不住地咳了几声。
怎么办?怎么办?青弦咬的唇角出血,却仍是张大眼睛用力想,罗袜忽然道:“我去他身后!”一边说着,当真便提了树剑,冲了过去。 绕了个大大地圈子,直绕到他身后,竟似乎立足不定,吸气踏步,挥剑便斩,燕云开并不回身,手掌向后抓出,一把抓住了那树剑,竟是自那树剑尖头向内,直直按了下去,就手化为木屑,青弦倒抽了一口凉气,急道:“罗袜,不成!快闪开!”
罗袜的手掌却已经借力击出,其时风声劲急,吹动燕云开的衣衫头发俱向后飘荡,几乎看不到罗袜瘦小的身影。 只遥听到他尖叫一声,已经像鸟儿般被远远掷出,竟直向那石壁冲去。
青弦眼见相救不及,失声惊呼,却忽然人影一闪,风前舞已经从壁上滑下,恰恰便接了罗袜在手,向场中看了一眼,却不回身,有如被风拂走,轻飘飘的重又纵上了山壁。
身边的燕双飞不由冷哼一声,青弦却没有听到。
风!便来借那风势!青弦忽然心念一动,立刻纵身过去,从树屋旁抱过一些干枝来。 这干枝是附近的一种矮树,处处都有,本来想用来做柴火烤东西,用了一次,烟气实在太重,只得不用,弃在一边。 不想今日却派上了用场。
青弦咬了牙不去看那场中,动作飞快,把那干枝堆成高高的一叠,树枝划破了脸颊耳垂,也无暇顾及。 点燃木棍,便投了过去,同时扶着燕双飞避到上风头。 其时衣上云是背身而战,燕云开却正是下风头。 不过是片刻之间,燕云开已经咳了数声,那干枝浓烟滚滚,直呛的眼睛中眼泪哗哗,呛咳不已。
仍是对付燕云开的典型法门,最简单的方法,通常最有效。 这般近似于儿戏的行为,竟转眼便收奇效。 他却并不以袖掩面,却终于还是张不开眼睛,节节退后,青弦心头一松,急抄起一旁的枝叶,用力去扇,烟雾更深,厚重的直似把两人裹在其中,衣上云虽是背身,也不由微咳了几声。
青弦看不到场中形势,有些担心,略停了停手,那干枝放了几天,极是干燥,烧的好快,转眼已经烧完,忽听啪的一声,似乎是爆开了什么东西,浓烟中,杂进了一些异样的颜色,径向燕云开投去,却只是细细的一瞬,几乎让人错疑是眼花。
衣上云轻啸一声,掌中玉剑翻飞,已经直直刺向燕云开,燕云开勉力矮身,仍是被那剑刺中肩头,忽然哇的一声,一口紫郁郁的鲜血冲口吐出,衣上云撤剑退后,燕云开肩头鲜血狂涌出来,燕云开踉跄后退,一口鲜血,又冲口吐出,这两口血一吐,暗沉的面色立刻变的灰白,他脚下不停,飞快的弹身后纵,目光却居然清明,遥遥瞥眼过来,柔声叹道:“弦儿!弦儿!”停了一息,又道:“我不愿玉石俱焚,也不过是为了你罢了!”
身子翻飞如鹰,转眼间已经消失。 衣上云并不去追,缓缓柱着剑,盘膝坐了下来,青弦急上前去扶,衣上云拍拍她手,微笑道:“没关系,只是有些拖力。 ”一边说着,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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